们常来常往,伯母邀你去家里玩儿,你别生分,咱们不是外人。若在外头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告诉伯母,伯母有的是法儿收拾他们。”
说得顾老夫人笑起来:“瞧瞧,倒比我这个当祖母的还护犊子。”
周莺腼腆一笑。顾老夫人瞧出她不自在,扬手叫她去:“外头唱堂会,你去瞧瞧。这几年家里头素净,难得热闹一回。”
周莺给二人行礼去了,将盒子收在袖子里,在末排空位置上坐了,那郭芷薇瞧见便凑了过来:“莺娘,适才你跟苏世子说话儿,都说什么啦?”
周莺缓缓侧过脸来,深深瞧了眼郭芷薇。适才苏远之来到,这丫头将她一推自己跑了,害她差点跌在苏远之怀里。郭芷薇跟她致歉的时候,还保证今后一定站在她的立场考虑问题,原来就是这样为她着想的?
周莺似笑非笑:“你猜呢。”
屋里头,昌平侯夫人抹了把眼泪,“老太君,我不瞒您,我不安啊,自打大师说了那样的话,我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好容易盼着孩子大了,要娶妻了,偏生闹了这么一出,我急啊。”
顾老夫人拍拍她手背:“这都是命数,结亲是结运道,结吉利,可不是结祸端,既然有此一说,还是小心为上,我能体谅苏夫人的难处。不瞒您说,我心里也舍不得丫头,能多留一年,我高兴还来不及。您莫要太有负担了,待这个坎儿一过,可就都顺遂了。”
昌平侯夫人点头:“幸得老太君体谅,只是不知侯爷那儿怎生想,回头我叫夫君再登门致歉,好好给侯爷赔个礼。还望老太君在侯爷跟前替我们美言几句,绝不是我们有意想耽误姑娘。”
顾老夫人笑道:“这就见外了,信不过谁,也不会信不过夫人您的。都是自家人,再不可说这般见外的话。”
夜里,宾客都散了,一家人都聚在锦华堂。
周莺捧了那盒子进来,小心地在炕前打开了。
老夫人瞧了眼,抿唇没有说话。陈氏拾起来瞧了一遍,不由咋舌:“这是云水街头的铺子,德一连五间,都是最好的位置。这还没定亲,苏家可真是舍得。”
老夫人叹道:“这是苏家的诚意吧。合八字的过程不大顺,丙申年内若是和莺丫头走了六礼,那苏世子的前程或康健就要有些阻滞。苏夫人也说了,若只说前程也罢了,苏家到如今这个位子,又和咱们家结了秦晋之好,已经如烈火烹油,惹尽艳羡了,前程可以不在意,就这康健方面,苏夫人忧心。那么多年生下来的孩子全部夭折,到了三十五才有这一子,苏夫人会怕,也是情有可原。”
顾长钧沉默地听着,余光瞥见周莺悄声退了出去,他垂眸看了眼那房屋地契,冷笑了一声。
苏家拿几间铺子表诚意,变现地先下些定金?当他安平侯府的姑娘是什么?买卖货物吗?
顾老夫人道:“早不知这里头是什么,我只想最多是个簪子钗子之类的首饰做个信物吧?没成想苏夫人竟拿五间铺子做礼,倒叫我过意不去。长钧,回头你出面,约昌平侯吃茶,将这东西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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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钧冷着脸从屋里出来,稍间炕上做针线的周莺忙下地福身,“三叔。”
顾长钧淡淡瞥她一眼,洗过脸,妆都卸了,穿着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顾长钧不由想到上午他从花园经过,远远瞥见她和苏远之站在一起,她薄施粉黛,杏脸染了层淡淡的粉色,阳光下与那苏远之便如一对仙童仙女,极是登对。
怎么转眼在他跟前,就这样一幅寡淡沉郁的样子。
顾长钧没停步,走到门前方丢下一句:“你随我来。”
柏影堂中,周莺无措地立在案前,顾长钧坐在后头,手边一碗醒酒汤,是周莺才替他温热的。
顾长钧手里摩挲着那雕花盒子,细细窄窄的一条,任谁瞧也不过就是盛钗子的寻常物。里头却有价值千金的契书。苏家确实够诚意,想就此预定下周莺。
顾长钧将盒子扔在桌上:“我的意思,这东西不能收。”
周莺“嗯”了声,见顾长钧面色不善,又道:“全凭三叔做主。”
她本来也没想要,可在顾长钧跟前不敢争辩,只咬着嘴唇暗自委屈。
顾长钧见她大气儿都不敢喘的样子,心里头那无名火不知怎么又蹿了上来。
和别人有说有笑,到了他这里,就成了闷葫芦。
顾长钧呷了口茶,“听说,过几日苏家大房要给孙儿抓周,老夫人的意思,带你去,和苏家常常走动。”
顺便,能见见那素有美名的苏远之。
两人说不准还能偷偷地单独会一会,苏远之可不是罗百益那种蛮子,亦不是宁洛那种蠢货,这人对女人很有手段,想要叫周莺对他产生好感,想来不难。
两人背着人会几次,苏家也就不必担心安不了周莺的心了,便是再推迟定亲一两年,想必她也是愿意等的。
顾长钧一不注意就脑补过了头,好像已经看到了来日那个欢欢喜喜上花轿的周莺。
周莺不知他脸色为甚如此的难看。这物件她立即就上交给老夫人了,自己也没想私吞不还,自己的婚事也都凭老夫人和三叔做主,总是再不情愿,她也没对他们说过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