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脸的匪夷所思,面前三个太监都沉默了。
皇帝又翻了翻, 看见卷宗最下头那张起决定作用的供词, 按了金慧贤手印的那一张。
当然服用绝育药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写上去,上头只写了金慧贤供皇后差遣百死无悔之类的话。
然后就是三万石粮食跟一万两银子。
再一想大长公主府运了一万石粮食出去就没了下文, 皇帝眉头皱了起来, 还揉了揉额角。
施忠福有点着急了,他上前一步道:“奴婢觉得这里头有诈,这证词……兴许是故意用来掩盖的。”
六斤隐晦的看了他一眼,开始争了,施忠福迈出第一步, 梁顺迈出第二步,再往后就停不下来了。
施忠福是不想把这事儿仅仅定性到后宫女子争斗上的,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施忠福都不愿意。
他跟皇后的关系原本就不好, 又一直跟长乐宫许贵妃关系近,自然皇后现在这个样子, 无论如何能不可能继续当皇后了, 可能现在有了能把皇后连带大长公主府一棍子打死的机会,他为什么要放弃呢?
京城这一摊子是他查的,大长公主府也搜了好几次了,若是仅仅定性在后宫女子争斗,兴许驸马都尉还能逃过一劫,他难道不会寻机会报复自己?
“奴婢斗胆。”施忠福跪了下来,小声道:“奴婢日夜伺候陛下, 也得皇贵妃指点过,皇后娘娘……久居西苑,又从王府开始就是冷冷淡淡的性子,当年陛下继位……娘娘是连夜赶路,一大早就回到京城的。”
“奴婢斗胆……奴婢觉得皇后娘娘找谁都没用。”
施忠福原先还想提一提朱砂,只是想起皇贵妃来,又没了胆子。再者原本就是暗示,也不能直接了当的挑明皇帝要废后。
不过他这个暗示几乎已经是明示了。
皇帝跟他想的一样,种种证据都证明这事儿的起因是皇后想找个帮手,可皇帝都要废后了,傅芳苓都在西苑住了快一年了,六尚局也不归她管,她难道还觉得自己能回来?
从西苑选妃的宴会上,再到她嫁入王府的表现,到当上皇后时的急切,她心里难道就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还是——皇帝忽然想起宋妈妈说过的话,皇后手上有能叫人绝育的丹药,她难道是想借着新罗王女的手,把这药给元姝吃了?
皇帝的呼吸一瞬间急促了,其心可诛!。
这时候梁顺也跪下来了,这案子是他手底下的人查到的,可施忠福要来分功劳他是一点都不愿意。
而且他想的跟施忠福一样,这案子绝对不能是皇后要找帮手,而且既然得罪人了,那就要更彻底的叫他永无翻身之力。
况且他也想借这个案子讨一讨皇贵妃的喜欢。
“陛下,奴婢觉得这案子还有疑点,大长公主府的粮食是怎么来的?”
“奴婢去查了福清大长公主的陪嫁,良田五千亩,铺子十二个,禄米年两千石,除此之外就是字画收拾花瓶摆设等等。”
“福清大长公主已经去了十余年,禄米早就停了,大长公主一共养育三个孩子,待她去后,驸马又有了四个庶子和三个庶女,府中花费不小。”
“奴婢斗胆……奴婢觉得大长公主府供不起每年三万石粮食,外加一万两银子。”
“毕竟要运粮食去新罗,运费怕是要抵上粮价了。”
梁顺说完便安静了下来,余光扫了施忠福一眼。
皇帝想起当年傅芳苓刚嫁入王府的时候,出手很是大方,怕是也陪嫁了不少大长公主的旧物。
还有大长公主的儿子,一个出息的都没有,全都是锦衣卫千户的虚职,驸马都尉的庶子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挂在大长公主名下的田地跟铺子都不用交税,甚至他们还利用权势谋取了不少便利,可这些年他们的确是坐吃山空的。
那这银子她打算怎么出?
皇帝许久没有说话,梁顺有点着急了,一咬牙又道:“奴婢猜测,皇后娘娘是不是只打算用金氏一次。”
皇帝忽然有了动静,他闭了闭眼睛,若是想叫她下药……那的确是只能用一次。
“废后。”皇帝的声音平静的好像在吩咐今天晚上吃什么,“六斤拟旨。”
六斤上前一步,“奴婢在。”
他显得比往常急切一些,可不管是跪在地上两个太监,还是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平静的皇帝,这会儿都没察觉到。
“大长公主府……除——”皇帝刚想说除驸马都尉以外,只是一想这么大数量的粮食还有银钱调动,他不可能不知道,便又改了主意。
“大长公主府私通外敌,意图谋反,罪无可恕,许大长公主跟驸马都尉和离,一干人等贬为庶人,流放——”
皇帝想了想他书房里广阔的大魏朝堪舆图,东北边不行,跟新罗距离太近,西北边也不行,毕竟曾经是皇亲国戚,知道的东西太多。
那就只有琼州了,四面环海,跟谁也见不到面。
“流放琼州,即刻上路!”
六斤应了声是,皇帝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两个条件,“施忠福,梁顺,你们去大长公主府盯着。”
两人同样应是,三人一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