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方才傅芳苓已经除了一头的冷汗,觉得自己虚弱至极, 连腿都软得站不起来了, 可是听见凤印两个字儿,她依旧惊得连脊背都绷得直直的。
“凤印?本宫如今就剩下凤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用本宫的凤印去巴结许氏!”
连番的指责出口, 傅芳苓小口的喘气, 可是站在她面前的六斤面色依旧平静,眼神里甚至有了一丝责备。
傅芳苓这口气泄了出去,心中顿时有了愧疚,他跟许氏不太对付,宫里人人都知道的。
虽然明面上没有起过冲突, 更是有大道理撑着,更是打着为陛下好的旗号。
可若是六斤有一点跟许氏缓和关系的心思,他就不该只送一套蝴蝶扑花的头面去。
傅芳苓深吸了几口气,忽然想起太后说过对付许氏的两条路, “捧杀?你是说把凤印交到许氏手上,捧杀她?”
六斤犹豫了一下, 傅芳苓看见这个略显得为难的表情, 自嘲般笑了一声,道:“你都叫我把凤印叫出去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娘娘,您已经没法捧杀她了。您现在该想的不是怎么对付许贵妃,而是怎么保全自己。”
纵然这话是在她的要求下说出来的,傅芳苓还是气得变了脸色。
“这主意是太后给您出的吧。”
六斤一句话就叫傅芳苓安静了下来,“没错……是太后。”
六斤叹了口气, “娘娘,您得自己想,靠着太后出主意,您不知道前因后果,更加不知道太后又会不会在里头动手脚。”
“据奴婢所知,前头的吴贵妃,太后就是在捧杀她,可是吴贵妃最后倒台并不是因为太后,而是因为戴公公。太后自己的捧杀,七年过去连一个人都没杀掉,您还要相信她吗?”
“七年?”傅芳苓倒抽一口冷气。
六斤点了点头,“七年,太后一直在捧她,吴贵妃嚣张跋扈了七年,后宫无人能敌。就连魏贵太妃当年也是要让着她的,太后也不敢给她使脸色。”
傅芳苓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可是一想,他是先帝的心腹,他跟戴恩同在司礼监当差……他当然能知道!
“吴贵妃是怎么倒的?”傅芳苓问道:“能不能把这法子用在许氏身上!”
“娘娘……”六斤叹了口气,“您现在不能去想该怎么跟许贵妃斗了,后宫就这么几个人,您至少要等后宫进了新人,等到皇帝又有了宠妃,等到这内廷十二宫至少住满一半……得等到许贵妃成了旧人。”
傅芳苓只觉得憋屈到了极点。她一个明媒正娶皇帝赐婚来的正妃,怎么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你为什么要帮着本宫?”傅芳苓冷着脸,瞪着眼睛问,“本宫到现在……除了陪嫁的那点东西,一无所有,可你是司礼监的太监,是先帝的心腹,本宫相信你手上的好东西不会少,本宫……依你所说已经成了穷途末路,本宫自问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你为何要帮着本宫!”傅芳苓一声怒喝,立即便是:“说!”
六斤明明白白听出了她的紧张,还有外强中干,不然也不会用本宫这个词儿自称了。
他等了片刻,等到傅芳苓更加的忐忑之后,这才开口,“奴婢……也曾钻了牛角尖。”
他说的是个“也”,只是面前的皇后面色依旧,似乎没听出来,不过这个不打紧,等他走了,皇后会把他说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翻来覆去的想的。
“奴婢原本该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太监。”他笑了笑,一瞬间,傅芳苓觉得他身上的气势比龙椅上坐着的那个还要强上很多。
“奴婢曾经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太监。”
“先帝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的确是忠心耿耿,可是……”他停顿了好一会儿,傅芳苓没有去打扰他,甚至顺着他小小的暗示,想到了那两个月的守陵生涯。
“奴婢原想陪着先帝,还想过陪葬的。”六斤脸上露出个略惨淡的笑容来。
“奴婢才二十岁出头。”“守陵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奴婢跪在先帝灵前,整日烧香打扫念佛……”
又是长长地停顿,“好在奴婢又回来了。”
这一番话叫傅芳苓听了是感慨万千,虽然平淡,可是想想他这一路……
“娘娘。”六斤脸上忽然又有了斗志,道:“奴婢不甘心屈居人下,奴婢这辈子还长着呢。”
“那你就挑了我?”傅芳苓反问道。
六斤脸上又有了笑意,“其一,许贵妃身边人挤人,况且她现如今得意非凡,奴婢去了也没有用,充其量不过是跑腿而已。”
“娘娘现如今虽然陷入谷底,可换个角度想,娘娘进步的余地很大。”
听见这话,傅芳苓不由得笑了笑,不过转瞬脸上就有了愁容,“我还能……还能回去坤宁宫吗?”
自然是回不去了。
“所以奴婢叫您交出凤印。”
傅芳苓抬眼看他,“交出凤印就能回去坤宁宫?”
六斤无奈的笑了笑,“交出凤印,是想叫娘娘休养生息,明年出了康平帝的孝期,陛下的几个兄弟都要成亲了,十公主和十二公主——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