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头一皱, 一声“跟上”出口,就转身又往慈庆宫去了。
魏贵太妃不在前殿, 皇帝脚步不过一顿, 便朝着嘈杂的后殿去了。
后殿里头哭声一团,魏贵太妃的哭声尤其大, 许元姝心中一颤, 这样悲伤……死的可能不仅仅是钱太嫔。
她给皇帝使了个眼色,正要往里头去, 忽又想起六斤来, 他是个太监,按说进去是没大碍的, 只是要找个什么借口……
许元姝脚下一顿, 回头一看,目光在六斤跟施忠福中间一看, 道:“六斤, 过来扶着本宫, 这血腥气熏得本宫头晕。”
“是。”六斤上前两步,坚定的扶住了她的手背, 又掀开了帘子。
到了后殿,众人都在里头哭,明间是一个人都没有, 许元姝脚步稍稍一慢, 六斤唇微微一张, 吐出两个名字来。
“太后, 荣亲王。”
许元姝脚步又是一顿,声音稍稍高了些,“你就在这儿守着。”
说着进了内室。
内室里是真的血腥气扑鼻,屏风挡着床,后头看不见,可是看着一屋子的人……谁手里都没孩子,就知道钱太嫔连带她肚里那个孩子都没活成。
只是不知道孩子生下来没有……若是没生下来,死在娘肚里,怕是葬礼又要减一成。
魏贵太妃坐在靠门的椅子上,见她进来,哭声反而更大了。
“这都是造得什么孽!好好的一个孩子……”没说完就哽咽到发不出声来。
青花上前给她拍背顺气儿,许元姝也站在她身边,又问那产婆道:“钱太嫔这是?”
产婆点了点头,轻声道:“去了。”
魏贵太妃喘过气儿来,道:“她就是个不省心的,我昨儿就叫她忍着别叫,别用力,等生的时候再叫也不迟,她这是被养得娇气了,什么都忍不住,生生耗光了力气把孩子憋死在肚里。”
许元姝小心上前两步,稍稍绕过屏风一看,床上钱太嫔面色灰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了,眼睛空洞无神的张着……早已死得透了。
她身上盖着被子,被子上还压着一个孩子。
全身铁青,满是紫红色的血污,连脐带都没剪。
许元姝心砰砰跳了两下,吸了几口气都觉得是血味,想起六斤方才说的话,她眉头一皱,道:“屋里这样熏,我都受不住,怎么能叫贵太妃在里头待着?”
“青花。来跟我扶着贵太妃出去。”
青花忙应了声是,跟许元姝一左一右扶起了魏贵太妃,贵太妃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药吃下去也没用了,这孩子是硬生生从她肚里推下来的……生下来就没气,血流出来她也死了。”
魏贵太妃腿脚都是软的,几乎是被人拖着走,许元姝走了没两步就是一身的汗。
好在六斤就在外头屋子等着,见状急忙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了魏贵太妃。
“娘娘小心。”
几人出了屋子,皇帝一眼便看见脸色煞白的许元姝,忙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怎么了。”
许元姝用力抓着皇帝的手,道:“头有点晕。”
众人扶着魏贵太妃到了前殿,她坐下又啜泣几声,等用热毛巾擦了脸,哭声几乎就止住了,只是眼睛依旧是红肿着的。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只怪她没福……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你们也不用劝我,我知道的。”
“我过两日就能好。”说着又开始啜泣。
皇帝叹了口气,只是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死的还是先帝的遗腹子,到最后也只有一句,“您保重身体,莫要太悲伤了。”
只是这话说完,皇帝就想起六斤说的钱太嫔是被人害得这句话来,他下意识看了六斤一眼,却见六斤的目光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恭臻身上。
恭臻拉着自己弟弟,站在门口,一脸的犹豫,过了片刻这才拉着恭钰进来,小心走到魏贵太妃面前,只是还没等话说,他们两个就被魏贵太妃抱在了怀里。
心肝肉还有什么就剩你们两个之类的话说了一大通。
恭臻伸手想去拍魏贵太妃后背,只是年纪还小,手也短,基本够不到。
魏贵太妃见到更是伤心,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
想起六斤方才那句话,许元姝觉得自己的心寒了个彻底,就算是太后教唆的……那也只能证明他六岁就有了这个心思。
“娘娘。”六斤上前一步,郑重其事的行礼,道:“请娘娘屏退左右,奴婢有要事禀报。”
魏贵太妃眉头一皱,方才在密不透风的产房痛哭一场,又吸了不少血腥气进去,现在只觉得头晕脑胀,反应稍稍慢了些。
就这么一下子,六斤就又上前一步,“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
魏贵太妃现在清醒了,她看着六斤,有什么事情不能私下里先跟她说一声?
而且当着皇帝的面,叫他听见这头一句,就不能再叫他出去了。
魏贵太妃试探地来了一句,“有什么事儿,我这会儿头疼。后头钱太嫔尸骨未寒,你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
六斤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