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完全没想过要进宫的。
只是这念头也再不能有了,她打起精神去洗了脸,又去换了衣裳,吩咐饭菜等着皇帝过来。
快到申时,皇帝出了御书房,他先是伸了个懒腰,又问施忠福,“贵妃今儿可开心?”
施忠福笑着应道:“主子们的心思,做奴婢的不太好猜,不过看样子,该是开心的。”
皇帝哦了一声,施忠福知道这是叫他继续说下去,他便又道:“娘娘平日里是不爱坐轿子的,可今儿坐着轿子去接人,又带着他们在宫里转了转,还特意叫小公子去御膳房挑菜品,听说还备了东西叫他们带回去,可见兴致很高。”
皇帝笑了两声,微微叹道:“那就好,回头叫他们常来。”
两人到了凤彩门,从这儿出去穿过夹道就是长乐宫了,只是守门的两个小太监背对着皇帝站着,不知道说什么说得正开心,全然没注意到皇帝已经来了。
施忠福正要上前,却被皇帝胳膊挡住了,等他听明白那两个小太监在说什么,冷汗就下来了。
“陛下喜欢贵妃不喜欢皇后。”
“贵妃的母亲都封了侯夫人了,皇后那边什么都没有。”
“听说贵妃今儿拿了不少金银财宝给家里人,这是紧着陛下的东西往娘家划拉呢。”
“陛下。”施忠福轻轻叫了一声,却不是提醒那两个小太监,而是觉得再叫他们这么说下去,丢了自己性命不要紧,连累别人就不好了。
果然这一声叫人听见了,两个小太监转过身来,看见皇帝齐齐就跪了下去。
“陛、陛下!”紧张的连声音都变了。
皇帝气得面色通红,“传板子来!给朕狠狠地打!谁给你们的胆子背后嚼舌根子!”
“这就是你管的乾清宫!”皇帝转身怒斥施忠福,说着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施忠福上前狠狠踢了他们两脚,他是皇帝的心腹,是府邸的旧人,皇帝信任他才叫他管着乾清宫,可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当着皇帝的面,出了这样的纰漏。
他在司礼监上已经被人压了一头了,难道连乾清宫也要守不住?
“打!狠狠地打!”施忠福看着慎刑司的太监,道:“把人都给我叫来,当着面打,不打死了一个都不许走!”
皇帝到了长乐宫,就看见他的许贵妃正对着镜子描眉,皇帝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他笑道:“怎么这个时候描眉?”
许元姝对着镜子里的皇帝斜了一眼,这才放下螺子黛,转过身来,“陛下以为我整日清清爽爽的,都是天生的不成?”
她走到皇帝跟前,袖子轻轻一拉,露出两段洁白如玉的小臂来,她把胳膊往皇帝面前一送,皇帝下意识就抓住了。
“陛下可觉得我肤如凝脂,光滑细嫩,清香扑鼻?”
皇帝又笑了,“哪儿有这么夸自己的?”只是对上那一双眼睛,皇帝点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许元姝头一偏,声音小了,听起来有点害羞,“我是比不上齐女庄姜的。”
皇帝特别喜欢她害羞的样子,便又夸道:“可惜本朝不看重诗词,我小时候也没怎么学过,否则我也得做个什么诗来夸一夸你,好叫后人都知道你国色天香。”
许元姝手一抽,又故意把袖子往他脸上一盖,“你闻闻我这袖子,香不香?”
“自然是香的,这味道很是好闻,清香扑鼻。”
许元姝又在他身边坐下,道:“再看看我这发饰。”
“精美灵巧。”皇帝正色道:“朕的许贵妃天下无双,无人能及。”
然后他就看见他的贵妃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也是要保养的。”许元姝故意叹气道:“原先是提前准备好的,今儿我祖母跟弟弟来,说话说的迟了些,这才叫陛下撞见了。”
“要先洗漱,身上涂了香脂,还要梳妆打扮,要挑配饰,要搭配颜色——”
皇帝捂住了她的嘴,道:“你夜里没有衣裳,没有配饰,没有黛眉红唇,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也是好看的——是最好看的。”
许元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逃一般跳了起来,只是走了两步又站在架子后头看皇帝,叹道:“咱们先去请安吧,陛下这样,要是不寻个正经事儿,怕是连晚饭都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