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张忠海寻了个空回来, 把早上的事儿一说, 尤其是郭氏跟魏氏两个都不太好的事儿。
许元姝略一思量, 道:“我知道了, 你去把施忠福给我找来,他刚回来也不会有什么正事儿, 都是些跑腿认脸的打杂事, 叫他尽快过来。”
这就是叫他一定要来的的意思, 张忠海便道:“他得空的, 王爷叫他守在乾清宫灵堂, 跟着礼部的仪宾后头打杂, 这活儿奴婢前头也做过, 这便去换他回来。”
养心殿距离乾清宫不远, 况且这还是许元姝第一次这样叫人,再加上施忠福心里其实也有点忐忑, 不过半盅茶的功夫, 施忠福就过来了。
“娘娘。”他行了礼便垂首立在一边,心里盘算着许娘娘叫他来做什么。
许娘娘压着张忠海, 也是为了他好, 这心意他领了, 况且这两日陛下身边就她一人……
施忠福便道:“奴婢一回来就跟陛下去了坤宁宫,陛下觉得坤宁宫太过奢华, 装饰去了七七八八, 现在看着倒是有几分厚重感了。”
许元姝笑了笑, 头一偏,“给施公公搬个凳子,再泡麦冬枸杞茶来。”
说着又对施忠福道:“你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喝人参虽然能立即精神,却太过燥热了。”
太监宫女这等人是看不了太医的,纵然像施忠福这种在主子面前得宠的不太受规矩约束,甚至每月也有固定看诊的时候,只是谁还没个发迹前的苦日子?
早就久病成医了。
“多谢娘娘。”施忠福道谢,不过心里难免又升起几分忐忑来,这是要说什么?叫他坐下……是怕他腿软吗?
“这事儿你做错了。”
开头第一句就叫施忠福脸上变了颜色。
许元姝很是满意这句话造成的影响,又道:“你怎么能叫傅妈妈当家做主?”
施忠福顿时又松了口气,原来是后院女子相争,又在这等封妃进后的关键时刻,“娘娘——”
许元姝故意等他说出来两个字儿,就打断了他。
“你这么一让,你自己想想,安次县的官员,路上陪同的官员,京城的官员,一路上都看见了什么?都听见了什么?又都看见了什么?”
施忠福顿时愣住了,他当时想的什么?他想的是早一日进京。想的是叫傅妈妈背锅,他不过是落得无奈,又不能同王妃争执。
“王爷现在是皇帝了,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你是他从小就陪在身边的总管太监,又是他的心腹,怎么也要进司礼监的,你连个老妈妈都压不过……你压得住大臣吗?你能挡在皇帝面前吗?你敢跟大臣翻脸吗?”
施忠福头上冷汗就落下来了。
“你想想六斤,你想想戴公公……我听说没有大臣敢当着他的面连名带姓地叫他戴恩,你能不能办到这一点!”
“他那是……多年累积下来的威势……”施忠福自己也说得吞吞吐吐。
许元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了口气,“就算连夜赶回来是傅妈妈的主意,那别的呢?你就一概都不管了?一个侧妃一个侍妾差点折在路上,传出去是陛下的错儿还是王妃的错儿?”
“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了!关上门怎么都好说,不能把后院的事儿晾在外头!这是陛下的脸面!”
“娘娘说的是!”施忠福抹着冷汗道。
许元姝松了口气,别的都好造假,脸红憋气就成,可流汗这玩意自己控制不了,火候差不多了。
“我给你出个主意——”
施忠福急忙点头道:“娘娘请讲。”
“把戴恩接回来,叫他在司礼监镇场子!”
施忠福一下子愣住了,“接了他回来,还有奴婢的——”
自然是有的……戴恩当日出宫虚弱到是两个太监架着他上马车的……流了那么多血,就是健健康康的青壮年也熬不住,他都六十好几了。
许元姝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不愿意到若有所思,再到涌现出一抹惊喜,便道:“不跟着他学,难道你要跟着六斤学?六斤可比你小了快二十岁……到时候可就不是你熬走他,而是他熬走你了!”
当然……她觉得施忠福是学不会的,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宫里至少三分之一的太监去过内书堂上课,可最后呢?
也就这么一个戴恩。
施忠福下意识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附和道:“奴婢回来这才半天,就听不少人说六斤高义……”
许元姝嗯了一声,道:“当然戴恩回来对我也是有好处的,戴公公跟我有旧……”她嘴角一翘,笑了笑,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施忠福想说按照现在这局面,面前这位许娘娘一个贵妃八成是跑不掉了,而且陛下又对王妃多有不满。
“娘娘……”施忠福压低了声音,道:“您晋升的旨意是第一道……位分是两个字,恭喜娘娘。”
两个字儿?肯定不是贵人婕妤这等低品级的位分,那就……只有贵妃了。
这真是个好开头。
“行了。”许元姝叫他起来,又道:“你去伺候陛下吧,陛下身边不能少了人。”
施忠福起身离开,刚出来院子就跟甘巧打了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