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姝走出房间, 看见赵典簿背对她站着,身边还跟了个人, 两人正说话。只是看不见这人领子上的纽扣, 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许元姝轻轻上前, 一边行礼一边道:“赵典簿。”
两人齐齐转过身来, 许元姝这才看见跟赵典簿说话的人是平日负责看护她们的宫女。
赵典簿上下打量着她, “看来你的规矩学得很不错,宫里要走路无声, 说话也要轻轻柔柔的不得惊扰主子, 这两点你都做到了。”
“大人谬赞,实不敢当,还是这些日子教导奴婢的女官们教得好。”
赵典簿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对那宫女道:“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 我带她出去走走。”
许元姝心头一跳, 立即就有点犹豫。
“奴婢记得进宫第一天,宫正司的女官就说了这三十日是不许出去的。”
赵典簿脸上笑容一淡,道:“听话是好的,可是人却不能死板。我且问你, 若是你被分到了魏妃娘娘宫里, 正好赵妃娘娘来访,让你去她宫里传个话, 你是去还是不去?”
许元姝深深地低下头来, “多谢大人教导。”
赵典簿冲那宫女点了点头, 转身往外头走去, 许元姝半低着头跟在她身后,正是要吃午饭的时候,院子里满满的都是人,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视线都集中在许元姝身上。
虽然赵典簿这十几天都没露面,甚至不会有人认出她是当日跟李尚宫在角落里商量事情,最后又拂袖而去的那一位。
可是她脖子上金镶玛瑙的纽扣谁都能看见。
这是个典字辈的高官,全皇宫官位比她高的女官只有六十七人。
许元姝觉得自己快要被烧焦了,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无力感,纵然是在外头做了多少种准备,可是进宫察觉依旧不够。
赵典簿想要干什么?她这样叫自己出去明显是故意的,可是……还是没办法推辞。
出了这一片宫殿,赵典簿带着她缓缓的往南走。
前头是什么?许元姝脑袋飞快地转着,她记得讲宫规的时候她听过的。
两座废殿……再往前就是太子的仁寿宫了!
不能再往前了,可是她方才已经出言反驳过赵典簿了,若是再次开口,就算是没当着人,赵典簿心里肯定也要起了芥蒂。
许元姝紧张极了,好在赵典簿又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这一片几乎没什么人,不过不管是道路还是宫殿依旧打扫的干干净净。
赵典簿站在一处十字路口的中间,许元姝也停了下来。
赵典簿上前一步,帮着许元姝理了理白纸做的护领,道:“你识字,听她们说你这半个月学得很是不错,这一批宫女里头没有比你再好的了。再过半个月,你至少也能得一枚银镶金的纽扣。”
“多谢赵典簿。”许元姝飞快的道谢,可是心里却越发的担忧了。
这是暗示,先给她一个甜头,下头就要她办事儿了。
不过赵典簿却依旧说着护领,完全没有展开新话题。
“等有了纽扣扣上,这白纸做的护领才不会乱动,才能服服帖帖的待在你的领子上。”
这是……许元姝皱了皱眉头,这是暗示她要听话?
“奴婢谨记宫中各项规矩,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赵典簿轻笑出声,显然是满意极了她的反应,道:“你这样伶俐……当年你祖母出宫的时候只是个宫女,你知道女官的归宿是什么吗?”
许元姝知道的女官也就只有赵嬷嬷一个人,她老老实实的回答,“奴婢不知。”
“我姑母,出宫之后去了教坊司。她现在住的屋子是宫里的赏赐,赵府——”
许元姝一震,赵典簿又道:“我大伯得了个锦衣卫总旗的官职,若不是我祖母去的早,多半能等百户。”
这里头信息量太大了,首先就是赵嬷嬷的确如她所料,不曾嫁人。
其次……赵典簿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是告诉她女官当的好了,就可以自立门户?或者……还能给志哥儿求个出身?
赵典簿却没给她什么仔细思量的机会,抬脚又往前缓缓走着,许元姝一脑门子的不解,急忙跟了上去。
“宫女若是死在宫里,先送到北安门外的安乐堂里,之后去阜成门外的静乐堂火化,最后的归宿就是塔井。女官就不一样了,有专门的墓地,若是得主子器重,那是可以随葬皇陵永享祭祀的。”
许元姝连生的事儿都没想好,死的事情她更是从来都不想,这一段话过后,她稍稍理清了头绪。
赵典簿找她肯定是有事儿的,而且这个时间点找她……她还要再待半个月才能出来,所以八成是——李尚宫!
教她们规矩的,不是女史就是宫女,连掌字辈的女官也没几个,她们的官位都比赵典簿低,就是有什么不痛快,也可以直来直去的办了,只有李尚宫……
赵典簿比她低了两级,明面上是没有胜算的,只能背后用计了。而且李尚宫出宫已成定局,得罪的还是皇后,这时候落井下石,不会有什么后果。
许元姝才理清这个,赵典簿又开口了,“尚宫局的上一任尚宫,出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