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
祖母三进的院子,还住了大伯娘跟玲姝姐姐,再进去他们两个……地方是够的,不过得找个由头,还得尽快找个由头。
这么一想,许元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连粥也喝不下去了。
她看着还剩下半碗的粥,心里忽然有了主意,面上却依旧不动端倪,道:“天气冷,你们赶紧回去吧。”
又看着扣扣索索的许修成道:“虽然有丫鬟婆子陪着,但你也得上心,香不能断,蜡烛不能灭,纸钱也要一直烧着。”
许修成原本虽也不是个大大方方的人,可是经历了这一遭,别说大方了,几乎连话都不敢说了,他不住的点头,胆怯地说:“我知道了。”
许元姝嗯了一声,又看了看许修志,这才回到自己屋里。
第二天是初七,过了头三天的孝期,他们又该去给祖母晨昏定省了。
许元姝等了许修志出来,虽然都是二房子女,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能去给祖母请安的。
比方她跟许修志,是天天都能去的,剩下的人就只有逢年过节还有初一十五去了。
一来祖母身子不好,经不得吵,二来……祖母怕是用这个法子帮着母亲立威,叫后院那十几个妾知道什么叫嫡庶有别。
可惜母亲已经死了……
许元姝一阵慌神,听见许修志叫他,这才又回过味来。
“姐姐。”
许元姝伸出手,两人拉在了一起,可是就在两手相接的时候,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许修志原本像火炉一样烫的手冷了下来,许元姝原本总是干燥温暖的手现在也没了温度。
“姐姐。”
“志哥儿。”
许元姝眼圈一红,抓着许修志的手又用了用里,声音轻轻的不叫他听见自己鼻腔里的泣声,“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嗯。”
往日总是说个不停的许修志安静的仿佛失了声,沉默不语一直到了祖母屋里。
里头依旧是好几个火盆烘着,伺候的丫鬟依旧是单衣加一个棉比甲这么穿着,可是直到许元姝跪在祖母身前,她的手,还有许修志的手也都是冷的。
“祖母。”许元姝拉着许修志拜了下去。
“赶紧起来。”许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叫身边的丫鬟把她们两个都拉了起来。
跪了好几天,膝盖难免有点僵硬,许元姝起来的时候稍稍踉跄了一下,抬起头来就看见祖母关切的眼神。
“我叫她们给你缝的护膝你没穿上?”
许元姝摇摇头,道:“都穿着呢。”
许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招呼他们,“我年轻的时候腿上受了凉,你们看我现在成了什么模样,你们可千万不能跟我似的。”
听见祖母关切的唠叨,许元姝心里觉得有点暖,只是现在……却不是沉溺的时候。
她欲言又止看了祖母好几眼,祖母像是没有察觉的样子,又摸了摸许修志的手,道:“你们在我这儿暖暖再去,你们的孝心你们母亲都知道,况且又是在我这儿,她不会怪你们的。”
“祖母。”许元姝叫了一声,许老太太抬眼看她,眼神里似乎有点什么。
“不知道……外祖父家里被牵连……陛下醒了没有?”许元姝吞吞吐吐的说完,许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淡了淡,道:“你父亲去打听了,想必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许义靖就进来了,看见他们两个也在,脸上摆出威严来。
许元姝又跟许修志上前行礼,许义靖嗯了一声,“你们还不回灵堂去?”
祖母阻止了他,“他们两个当日是跟着佳兰一起去的,叫他们也听听,好安心。”
许义靖这才收敛了神色,恭恭敬敬对许老太太说,“陛下就晕了半日多,只是一直没精神,下不来床。”
“听里头的人说,虽训斥了皇后娘娘,也把六皇子放了出来,却一句都没提柳大人,只说牵连的人够多了,又是过年,看样子像是打算就这么过去。”
就这么算了?许元姝心里一揪,柳大人家里一百多口人命就换来陛下一句“训斥了皇后娘娘”。
还有更加无辜的舅母——甚至母亲的死也跟这件事情大有关系,若是祖父没有被皇后打板子,还是好好的御医,父亲哪里来的胆子?
许元姝低着头,指甲抵着掌心,抠出一个深红色的印儿来,不叫自己脸上露出一丝半点的异样来。
祖母沉吟片刻,道:“既然是这样,你去拿一千两银子来,孟家明天就走,你去送送他们。”
“这……”许义靖看起来有点犹豫。
许元姝心里又是一揪……听见到不会牵连到自己,父亲竟是连装一装样子都不肯了。
“母亲,”许义靖道:“若是陛下只晕了半日,那皇后娘娘当日下旨叫孟家辞官离京的时候……陛下是知道的。”
还有一句未尽之言不仅许老太太听明白了,许元姝也听明白了。
陛下是默许孟家辞官离京的。不是告老还乡,没有安排礼部送行,就这么在大过年的时候把人赶出了京城,一天都没多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