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涅闻言扯了扯嘴角,并未搭腔。肩头伤处又疼了起来,她轻轻嘶了一声。
“对,你需要包扎。”
“把枪还给我,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路伽眯了眯眼,折衷道:“可以,但我先把能量块拆掉。”
没有了能量源,激光手|枪就是一个空壳。安戈涅没有抗议,说实话,即便她找到机会对着路伽背后来上一枪,该怎么脱身只会更加麻烦。
交接好武器,路伽合掌拍了两下,很快有身穿灰袍的人从大厅另一端的出入口进来。
“陛下有何吩咐?”那人一眼就注意到了C17的尸体,却只是眉毛稍动,并无惊骇之色,反倒是多盯了安戈涅一眼。
“拿医疗物资来,伤员需要包扎,”顿了顿,路伽眼风向地上的尸体一横,“让打扫的人也过来。C17完成了任务,但神圣之门的秘密不可外泄,好好安葬他。”
最后这串命令,路伽是看着下属的眼睛下达的。
这人立刻接受了路伽的说法,心悦诚服地垂下头去:“为您牺牲是C17的荣幸。”
安戈涅捕捉到了对方低头前面上一闪而逝的狂热。他不单单简单地接受了同伴的死亡,如果路伽命令这个人立刻奔赴同样的命运,恐怕他也会心甘情愿地照做。
路伽从前对人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但从前他并不会肆意使用这份魅力。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没过多久,C17的尸体和地上的红白液体就都消失了,几何图案拼花地面闪烁着光洁的微光,就像不曾弄脏过。
安戈涅肩上的皮肉伤不严重,只需要简单的消毒包扎。为她处理伤口的医务人员手法专业,一句话不多问,事情做完就欠身行礼退出去。
有杀手,有医务人员,有统筹日常事务的后勤人员,并且能够占据并维持这么一座庞大的建筑物,可见路伽身边的组织构架相当完整,而且决定权牢牢掌握在他手里。
在这里,他确实是“陛下”。
空阔的大厅里又只剩下安戈涅和路伽。此处承担了觐见间的功能,却并无奢华的装饰,只安置了最简单的家具。两阶台阶通往一个隆起的平台,上面是一把石质高背椅,与圣心王宫中的王座颇为相似。
“还疼吗?”染血的披风已经不好穿了,路伽为她披上一条毛毯。
“还好,”安戈涅再次打量四周,试图回忆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装帧风格,她谨慎地问,“我们失散之后,你一直藏在这宽敞的宫殿里?”
路伽没正面回答,只说道:“这里也只能勉强称赞一句宽敞了。”
“那个时候……”她抿唇停顿片刻,“你牺牲自己帮我突围,那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吗?为了摆脱我方便你——”
“不是。”路伽打断她,干脆地否认,她不由怔了怔。
“那么,你……真的是斐铎王太子的后裔?”
他一瞬间像是想要声辩,最后只点了点头。
安戈涅沉默了。
路伽见状露出柔软又自嘲的微笑:“我在王宫时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络,也不知道居然还有那么一群人过了近百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依然梦想着复兴王太子一脉。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对你隐瞒的,也仅仅是我的身世而已。”
“仅仅……”安戈涅轻声念,凝视着他陌生又熟悉的眼睛,声音有些喑哑,“我以为你死了,或者被某个alpha借机圈禁起来了。你大可以联络我,告诉我你还活得好好的,你知不知道我——”
她没说下去。
即便向路伽描述她曾经因为与他离散有多伤心懊悔、有过怎样的负罪感,如今也像个笑话。
路伽眼眸闪了闪,伸手抚摸她的脸,安戈涅后仰躲开了。
他的手指停在原地,半晌才蜷起落下。开口时他的声音很低,缺乏起伏:“那个时候我的行动受到极大限制,没法联络你。”
“限制?”
至少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路伽不像是被控制的傀儡。
“斐铎的后裔有一些特殊,知道方法的人有办法追踪我的下落。那么多年,他们也只是让我继续待在王宫里,从来没有对我伸出援手。首都星沦陷的时候,他们原本就打算趁机带走我,却没想到你来得更快。”
路伽收声,安静地望着她。
安戈涅抑制着声音的颤抖:“所以?你想说什么?”
“原本他们打算制造事端把我们两个一起劫走。因为我选择那么做,你脱身了,至少你没有被牵连,”他垂下眼睫,“我很庆幸。”
她看了路伽很久,最后只是笑了笑,一句话都没有说。
之前她是那么想向路伽求得一个答案。然而真的见面了,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没有那么在意内情——无论他有什么苦衷,路伽派人劫持她,以他的名头行动的杀手在首都星散布恐怖气氛,还有派人蹲守在神圣之门下,所有这些都无可辩驳。
安戈涅自知能够坐在这长凳上听路伽讲故事,与路伽对她的态度毫无关系,只是因为她足够幸运,拥有重来的机会。
正因为她也会撒谎、编织合情合理的说法笼络人心,她只会以行动判定他人对她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