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面对太子的忧心,反而抽丝剥茧而问。
太子沉着回应道:“这是我在考虑的。”
朱至指出道:“眼下养鱼的人是有固定的数量的,这些数据想要查出来并不难。针对应天来说,鱼供应几何,需求几何?若供不应求,爹爹也就不必发愁。反之若是供大于求,如果我们找不到新的销路,鱼就不能多养。所以,要推广稻田养鱼,必然要了解整个应天附近对鱼的供求。这些问题,爹既请了沈公子来,不如让他代为回答。”
是的啊,术业有专攻,朱至都提醒太子找个会做生意的人来教她做生意,既如此,关于生意上的事,也就应该问问某一位擅长做生意的人。
太子的视线随之落在沈彬身上。作为富甲一方的商家之后,沈彬不会不清楚高高在上的朱元璋对富人的仇视。
不,不仅是富人,还有官员。
或许是因为自小饱受官员和富商的欺压,朱元璋对官员十分苛责,对于富人,也认定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至于如今的大明朝上下,当官的如履薄冰,行商的生怕一不小心便惨被抄家。
劫富济贫什么的,这事儿朱元璋不是没有做过。
正因如此,沈彬才会被人千方百计送到太子跟前,就盼着沈彬能入太子的眼,不至于让朱家的人总记着他们是商人,心里念叨的日常都是他们这些商人如何谋利,不顾百姓的罪过。
可是,沈彬因为是商人出身,就算有幸得入东宫,见太子的机会少,日常遭受白眼的人,从未想过太子召见他竟然问的是行商之事。
沈彬为难的。行商他自小学的本事,要说做不好,怕是谁都不信。可要是说好了,他又担心被扣上一顶算计百姓的罪名!
“有话直说,要是不想听你说实话,孤不必召你。”太子也想起朱元璋对商人的态度,只好出言宽慰,且让沈彬不必顾及太多,有话且直说。
“查查供求并不难,只在下想问,太子这是打算和商人合作吗?”沈彬但有所问,太子微拧眉头,和商家合作,显然并不在太子的预料之内。
“沈公子现在这么问,是不是有些功利?如果真有这样的一天,那和商人合作的就是我爹,而是朝廷了。”朱至接过话,怎么能早早先给准话呢?就算真要合作,也得先让他们
拿出诚意,证明他们实心要跟朝廷合作再说。
太子思虑再三,意示朱至说下去,朱至道:“朝廷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吃饱穿暖是基本,更要让他们手头富裕些。没有人不想手里有钱,家里有粮。想,朝廷如果愿意出手助百姓一臂之力,难道百姓会拒绝?
“同理,商者谋利,助朝廷可得名又能得利,难道你不愿意?”
这其中的道道,太子听出来了。不过,太子想得更多的是,朱至怎么懂得那么多的弯弯道道?
但是,必须不能当众拆女儿的台啊!
就朱至犀利指出的这层层关系,如果能够达到三赢,想让朱元璋改变对商人的看法绝非不可能。
沈彬仔细端详朱至半天,其实怎么都想不到朱至能看明白这三者之间其实是可以达到共赢的。
“所以,郡主的意思是希望有商人能够先出面,表示他们的诚意。但是,郡主是否想过,朝廷这些年处处打压商人,对朝廷,商人们也是怨声载道。”沈彬听着朱至把话说到这份上,好像要是不挑破些说明,也探不出朱至的底,不,是太子的底,朝廷的底。
“怨?怨我爷爷费心从你们手里抢钱,好让百姓能吃一顿饱?”朱至甚是不屑之,以为这有的人啊,得寸进尺,不思己过,反而将过错全都归到朝廷头上。
“天下富商曾经过的什么日子,难道是我皇爷爷造成的?你们在元人手下过的日子怎么样,如果沈公子想不起来,不如回去问问你的长辈。相比之下,我爷爷对你们不好?”朱至不否认朱元璋是苛责了些,那何尝不是因为一个个商人为富不仁。
许他们不仁,还不许朱元璋对他们不义了?
可笑!
沈彬面上一僵,可见被怼得有口难言了!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罢了。有时候朝廷愿意退一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若是没有人出头,僵持不下,吃亏的人是谁,不用我提醒沈公子了吧。”朱至冷冷瞥过沈彬,在这一刻的沈彬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怎么说话呢?你分明想向沈公子求问生财之道,怎么如此出言要挟。”太子适时出手,一指弹在朱至脑门上,提醒朱至这般态度并不妥当。
朱至脑门吃疼,太子却是不管,只与沈彬道:“她都叫孤宠坏了,沈卿勿在意。另,她一向爱财,如今也不知为何冒出行商的念头。孤门下要论生财有道,非你莫属,她已夸下海口定不让人发愁那些鱼怎么卖,此事你教教她。”
太子在朱至说完之后才打断朱至继续说下去,可见这些话朱至并没有说错。
然而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太子并不想一口气吃成胖子,因而果断选择打断朱至接下来可能说出来的话,只定论将请沈彬来是为教朱至行商。
沈彬同样不蠢,朱至提出的事情,并不是他能做下决定,应承下的。此情此景下,最好能够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