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说。”
听他自比贾谊,田远志捋须摇头,“林公如今正是青云直上之时,怎么反提起那抑郁不得志的人。”
林如海不接话,只嘱咐道:“这印绶收好,我还得为夫人请赠。”
命妇品阶与夫婿、儿孙品阶相关,林如海如今是正一品,贾敏便该是一品夫人。
田远志想起林如海已鳏居三年,便是一叹。若贾夫人尚在,便是封君,可惜如今不在人世,便只能是敕赠一品夫人,人称赠君。
林如海沾了沾墨汁,偏头道:“甄家的处置已经下来,梁伯端亲自去抄,运河结冰恐到二三月里才能回来。”
田远志捻须笑道:“那宁国府里近日出了一桩怪事,林公可听闻了?”
林如海皱眉,“玉儿不曾对我说起。”
“那三等将军贾珍,如今正满世界筹措银子,连家里器物珍宝都抵当出去了。”
林如海把笔一搁,负手在窗前沉思。
田远志也不惊扰他,抱着锦盒往内间去。
那墙上挂了一副名家的孔圣人传道图,下置一个紫檀条案,每日各有三柱清香供奉。
田远志恭谨地把盒子放在条案上,又取了青铜三脚小香炉换下原先那个,点起三炷香插上,跪在蒲团上肃容三拜。
等他起身出去时,见林如海已不在窗边,又伏在案上写请赠折子。
“明日我去接玉儿,你随我一道去。”
田远志应下,自行出门回家去。
他一直耗在宫里,并不知道黛玉在荣国府接了太后懿旨,被她很是夸赞了一番,连同教养黛玉的贾母也一道有赏。
姑娘们乐呵呵地给黛玉道喜,贾母坐在上头把玩那御赐黄石冻手把件,眉梢也沾染一点喜气。
她们瞧着这已是莫大的恩赏,却不知在天子眼里是如何的敷衍潦草。
对于皇帝来说,林如海这个臣子已不单单是个臣子,他还是上天赐下的“辅臣”,辅佐明君开万世太平的。对于这样一个人,莫说只是加一些荣耀的虚衔,便是给个爵位又能如何?
但太上皇不这么看。他是疑心惯了的,一开口便质疑道:“区区一个林海,何敢吹嘘天命?”
皇帝把金銮殿当日奇景说了,太上皇却越发惴惴,“你怎知他便安于天命,不妄求更多?”
他这话也勾起了皇帝的疑心,却不是怀疑林如海有不臣之心,而是忌惮上了贤德妃母子。
他外祖家已有个衔玉而生的舅舅,又有个天命辅臣的姻亲,连那孩子自己都身负祥瑞……
他想起了结发的皇后和东宫里的太子。
若是那孩子长大了想要皇位,皇后和太子便首当其冲,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储君乃国之本,轻易不可妄动。若是到时兄弟相残,教他这君父情何以堪?
更有甚者,若那孩子忤逆不孝,怨怪他坐在龙椅上、想要取而代之,岂不是就要弑君犯上?
大明宫里烧着地龙和炭火,皇帝却惊出一身冷汗。
他瞧着那明黄圣旨上自己封给林如海的爵位,以及紧随其后的太子太傅,陷入良久的沉默。
他是爱那个生有奇象的孩子的,也怜惜他的母妃,所以才点了林如海给太子当老师,让她们母子不会被皇后敌视。
但若是林如海刻意教坏太子呢?
“儿子知道了,会再斟酌的。”
太上皇拧着眉,“只要不封爵,随你给他个什么官。”
太后见他们父子不再剑拔弩张,便提议道:“皇帝若觉不足,在林海家眷上弥补一二便是。”
太上皇便问戴权:“林海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林如海受重用,戴权自然也暗地里打听过他,忙道:“林大人聘的是荣国公的幺女,人三年前便没了,而今膝下只有一位小姐。”
“那就宗室里挑个人给他续弦。”
太后唬地一跳,忙把戴权叫住,对太上皇道:“陛下也不看看那林海什么岁数了,还当是二十年前的翩翩美探花不成?”
皇帝也道:“他仿佛无意再娶,若是逼迫于他,岂非不美?”
太上皇越加不耐烦,“那就赏他女儿一个什么乡君县主。”
太后便问戴权,那林家小姐芳龄几何,可有婚配。
戴权想一想,道:“闻听林大人家几代单传,而今这个女儿也是中年才得的,料来应当不大。姻缘之事却不好打听了。”
“那就更不能赏她了。”太后笑道,“她小小年纪,又是丧母长女,婚姻之事本就艰难。若是身份贵重了,一来怕她心气高、纵意挑拣,二来,有什么好儿郎甘心俯就妻室?这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嘛。”
皇帝沉思道:“那姑娘仿佛养在外祖家里,林如海也常常去岳家,想来两家很是亲热。”
“那不如恩赏他的岳母史封君?”
太上皇听到贾母的名字便丢下茶盏,怒冲冲往内室去。
他这是为忠顺的事迁怒贾家呢。太后摇摇头,对皇帝道:“你只管林海,他的女儿就由哀家来赏。”
皇帝思量数日的封赏,最后爵位划了,女儿也没捞到县主做,何谈什么厚赏。
第二日冬至,凤姐一大早就嘱咐厨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