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情分。
元春却不如此想。
林如海只黛玉一个女儿,给她招了女婿,为了女儿也要使劲浑身解数把女婿推上去,给黛玉挣个诰命夫人。届时能分给宝玉的助力,必然寥寥无几,即使林如海看着两家交情对半分了,哪有一人独享来的好?宝玉若是不能出头,单凭着荣国府二房大小姐的名头,她和腹中孩儿又能走多远?
思及黛玉尚且年小,祖母又一心维护,元春也不把心思说破,只引着话头往她这一胎上说。
到了时辰,抱琴提醒一句,元春便赐下东西,吩咐内侍把人好生送出宫去。
那刘氏早巴巴候着,听说贾母出宫,忙不迭往荣国府递了帖子。
随同来的还有北静王妃的贴身使女。
贾母才换了衣裳,命人将她们请进来,先赐了座位香茶,这才道:“听着娘娘的意思,太妃娘娘的病有些凶险。老圣人倒是上心,太妃娘娘福泽深厚,又有龙气庇护,想来应当无事。”
刘氏听罢就皱起了眉头,却还是强自打起精神,笑道:“劳老太君走这一趟,我心里不知道多感激。”
贾母耐心听她说完场面话,这才问那使女:“王太妃这一向可好?也不见你们王妃出来走动。”
使女生得白皙莹润,一向跟着北静王妃出来走动,各家命妇很是相熟。闻言便脆生生一笑,“回老太君,我们太妃一切都好,只是入了秋有些不耐烦动弹。王爷扬州去了,王妃怕老太妃闷着无趣,便每日陪着太妃抹骨牌,这才不大出门了。”
贾母越发惊觉蹊跷。
有功夫抹骨牌,不得空去宫里瞧瞧甄太妃,偏要托到自家府上。若不是北静王太妃拘着她,便是按着头不让贾家和他们撇清……
刘氏听她们说完话,笑着起身给贾母行个礼,“老太君帮着走了一趟,我如今得了实信,还得赶回去告诉家里,不好再多叨扰了。”
贾母便问:“这样仓促,船上用的东西可备好?”
刘氏道:“早已备下,星夜就要起帆赶回金陵。倒是随船带来的几大口箱子,尚无处安置……”
贾母笑道:“任你多少箱子,北静王府上还能放不下?他们府里那样大的园子,还当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主子丫头挤在一处,眼见着住不开呢。”
贾母说的诙谐,刘氏料不准她是什么意思,便有些踌躇,“论理,咱们家还收着贵府上的东西呢……”
“那几两银子,上回已支了大半,还有什么好提起的。”贾母指着刘氏身上穿戴,眯眼笑道:“我们家虽不比你们府上接驾四次,到底还有些余财。”
刘氏一怔。她明是说着旧例,意在暗示此回也是如此,偏偏被她说到谁家宽裕富贵上头。
怕惹了贾家疑心,以为自家托大瞧不起旧交,刘氏忙挂上笑脸,乐呵呵和贾母说起几个自家的笑话。
等出了荣国府的门,刘氏想起那几箱子金银,长长一叹。
“奶奶何必长吁短叹。”使女轻轻一笑,“我倒是能引荐个人给奶奶,保你这箱子能存进荣国府。”
刘氏忙褪下腕上嵌红宝石赤金镯,戴到使女腕子上,“姑娘若当真解了我的烦忧,回头还有重谢!”
使女笑着啐她一口,“我好心为你解忧,你反拿这些劳什子骂我眼皮子浅呢。”
刘氏听她如此说,便有些讪讪,“姑娘在王府里当差,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不缺。只是我一点心意,不好让姑娘白白劳累。”
使女拿足了腔调,这才揽着刘氏的手亲亲热热道:“奶奶说哪里的话,我是什么牌位上的人呢。这人呀,奶奶也是认得的,只是一时想不到罢了,我不过白说一句,哪值得奶奶酬谢。”
刘氏忙问是谁,使女伸出两根纤纤手指,一指荣禧堂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