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晃晃悠悠的爬上了缓坡,一路到了张家门前。
院子里吃饭的张家人看到了骡车,都是一惊。
张胡瓜赶紧去开了院门,让骡车驶进来。
赶车的张地瓜将骡车赶进院子停下,这才跳下了车座,“爹,娘,我们回来了!”
见的是三儿子一家回来,张老豆也猜到了他们就是这几天会回来一趟的,到底也是许久不见了,还是有些挂念的。
“怎么这个点才到家?还没吃饭呢嘛,赶紧的,先过来吃饭。”
老邓氏忙指挥着张梨花和张枣花两个去灶屋里取碗筷出来。
而骡车上,先后下来的,正是柳氏和一身粉裙面若桃花的张杏花以及张柏。
张地瓜大步往这边饭桌走,一边答着张老豆的话,“下晌铺子关张了我们才往家赶的,这不才这个点到嘛,还没吃饭呢,四弟妹今儿做的什么?闻着这么开胃呢!”
柳氏三个也跟过来,挨个叫人,张家院子里端的是热闹不已。
老袁氏消食消得差不多了,见张地瓜一家回来,人家肯定是有事说的,也就不在院子里杵着了,忙使眼色喊宋秋一起跟着进屋去。
宋秋从那头收回视线来,也没多说,就跟着老袁氏进屋去了。
天色还早,肯定是睡不着的,祖孙俩洗了脸脚就坐在灶屋里说说话,打发时间。
宋秋想着张梨花刚才取碗筷去的空档冲她挤眉弄眼的事情,忍不住就笑了笑。
灶屋门关着,外头的虫鸣声震耳,只听得到张家院子里说话声,但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外头的话,自然也听不到灶屋里说话了。
“奶,我听梨花说地瓜叔他们想送杏花姐进宫去选秀呢,说是得要银子,今儿估计就是回来拿银子的吧。”
那日老袁氏早就拉了宋秋进屋,自是不知道张胡瓜后来说了些什么的,宋秋也是从张梨花嘴里知道的,这还是刚跟老袁氏提起。
老袁氏一听,原来张地瓜两口子在计划这样的事,也是惊了一惊,想也没想就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进宫选秀可不是福气,杏花长的是好看,但以后的事,可说不清啊。”
“嫁个普通人家当个平头娘子,夫妻恩爱,踏实过日子,不比这强?”
老袁氏说了两嘴,见孙女不住点头深以为然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孙女还小呢,懂什么?但听得进去话,那就是好的。
“你邓奶奶他们手里许是还拿得出来些钱的,既是他们都有这个心思,咱们也说不着什么,到底是这么近的关系,还是期望杏花这一路能有个好着落,张家也能得好不是?”
这话也是啊,既然已是打定了主意要送进去的,作为亲近的邻居,他们自然也是要祝愿杏花能选中的,起码,不惹事,保住命,不比什么都强?
但话可不能说得那么死,万一张杏花就有那个命呢?
福气这东西,说不准的。
宋秋点点头,却忍不住道:“有银子是有银子,可那是谁挣的?都是孙女,杏花姐穿得那样好,梨花还穿补疤呢,且连肉都没个吃。”
老袁氏知道她和梨花打小就关系好,亲的跟姐妹似的,自然是向着梨花的,便即叹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宋秋见她奶好似不想多说这事,想想也是,她奶跟邓奶奶也好的跟姐妹似的呢。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还是她劝梨花的那话,自己加油攒钱吧,这样更实际些。
翌日天微亮,宋秋背着背篓出工,刚出了院子,张梨花正好也背着背篓出来了,两个人碰了头,一起往山上去。
路上,张梨花少不了就跟宋秋嘀咕起来,“我三叔他们昨儿回来就是要银子的,我爷奶都应下了,要出五十两银子呢!”
张老豆早些年带回来的银子早就没有了,要不然到张胡瓜这里,也不可能还没给他盘铺子。
这五十两银子,都是张冬瓜和陈氏两口子在程家做长工拿回来的工钱。
算算年份,他们两口子已经在程家干了十五年了,一年就是八两,一文不少的拿回来的。
早些年的工钱,张香叶出嫁,那可是嫁妆好好的风光了一把的。
这些年慢慢攒下来的,这一下就是五十两拿出来,只怕也不剩个什么了。
张胡瓜想要铺子,只怕还得等好几年呢。
张梨花想着四叔两口子昨儿竟然什么都没有说,还乐见其成的,就忍不住叹气,知道这拿银子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了,光凭她,哪里改变得了什么?
“阿秋你说得虽然不错,这在我奶手里的银子本来也轮不着我们花用的,给谁用了,怎么用了,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是想着我爹娘一年到头起早贪黑的辛苦,都没个歇的时候,想想就觉得有些气不过。”
“就算杏花姐选秀选好了,有出息了,我们这一房,也沾不了什么光,这就是出了力也没讨好,真是没劲。”
宋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别的,她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
所幸张梨花向来想得开,只是嘴巴嘀咕几句,很快就自我调节好了。
“阿秋,还是你说得对!我爹娘的工钱就指望不上了,我还是得自己加油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