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酒平复着起伏的心潮,快速整理了表情。
她惯常在傅氏双生子面前演戏,稍稍转了个念头,眼底便轻而易举地泛起伤心之色。
恰到好处的楚楚可怜,是最惹人怜惜的。
“大师兄此言何意?难道大师兄也是信了那韩宗响的话,认定小九与魔教勾结,背叛了苍穹派?还是大师兄根本不相信,站在面前这个是小九?”温酒酒声音沙哑,满脸悲愤。
穆云岚看似温柔多情,实则杀伐决断,绝非传统武侠中的圣父型男主。一个纵横江湖,能得众人信服的大侠,除了武功高强,又怎么会没有几分手段。
温酒酒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给了他时间,他就会思索她话中的漏洞。
她抓住穆云岚的手腕,一脸决然地说道:“既然大师兄怀疑小九这张面皮是假的,小九就当面证明给大师兄看。”
说着,她将自己的脸往穆云岚手中的匕首上撞去。
穆云岚面色大变,下意识地抽回手。温酒酒用上了点内力,牢牢抓着他的手臂,即便他及时撤回匕首,匕首的锋芒还是不小心在她的脸颊上划了一刀。
细嫩的肌肤上立时多了薄薄的一道口子,有鲜红的血丝从伤口处涌出。
不疼,刀口很快,划的时候只觉得微微一凉,血涌出来后,又感觉到了些许温热。
“小九!”穆云岚眼底光芒骤然裂开,又急又心疼,“你的气性怎么这么大!刀子也敢往上撞,不要命了吗!”
温酒酒粉白的面颊,染上一层淡淡的血色,眼底隐隐有水光在打转,声音破碎哽咽:“小九这一辈子最恨被人污蔑,如若不能自证清白,不如一死了之,免得遭人闲话。”
穆云岚神色微僵。
现下他可以确定,面前这个的确是他的小九。
酒酒性格刚烈,穆云岚自幼与她青梅竹马,自然是见识过。酒酒刚入苍穹派那年,被同门诬陷偷东西,为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气之下,撞向石柱,多亏穆云岚冲过去,以身体作为肉垫,替她挡了一下。
那一下撞得穆云岚心口生疼。
一个没有武功的小姑娘,居然也有这么大的力气。那一撞,撞进了穆云
岚的心底,撞得穆云岚一辈子都忘不掉。
这么多年了,这个倔脾气还是没改掉。穆云岚不由得苦笑,怪他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跑来探她的底细。韩宗响在桃花林中所言,他的确生了疑,倒不是他信韩宗响的话,是那枚殷红如血的耳珰,引起他的怀疑。
魔教以耳珰定情的传统,他是听说过的,且比那些人知道得更清楚,因他的父亲穆流川是宫瑶的师兄,当年傅南霜扣在宫瑶耳上的那枚耳珰,现在还在父亲的屋里收着。
他比谁都清楚,那枚耳珰的意义。
酒酒还是当年的酒酒,性情刚烈无比,容不得一丝质疑、诬陷,暴脾气上来了,连性命都不要。这样的酒酒,是不可能与魔教同流合污的。
“好了,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了。若是下次再这么胡来,定不轻饶。”穆云岚看着温酒酒委屈的脸,心软了三分,虎着脸装模作样地教训一句。幸亏只有薄薄的一道伤口,现下血已经凝固了。
温酒酒知道他暂时不会对自己起疑了,心底暗松一口气。
她往匕首上撞的时候,心底很清楚,以穆云岚的功夫,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血溅三尺。为了效果逼真,她几乎用尽全力,穆云岚又没有防备,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这道伤口是彻底打消穆云岚疑虑的制胜武器。
她要让穆云岚对她的怀疑,全部转化成愧疚,有了这愧疚,才能让穆云岚成为她的保命符。
她不担心毁容,这么小的伤口,有孙青禾在,是不会在脸上留疤的,穆云岚也不会放任这道疤留在她的脸上。
穆云岚捡起地上的匕首,插回刀鞘中,递给温酒酒,见她抿着唇角,依旧一副失落伤心的样子,想了想,语气中含了几分歉疚:“这次是大师兄莽撞了。”
温酒酒拿了匕首,低下脑袋,委委屈屈道:“大师兄有此疑虑,实属正常。那枚耳珰也的确是傅尽欢扣在小九耳上的,只是……”
“只是小九心不甘情不愿。”穆云岚自发接了她的话,“大师兄知道小九在魔教吃了很多苦头,是大师兄不对,竟还怀疑小九。”
“大师兄不必太自责,是小九没说清楚,引起误会。”
穆云
岚温柔道:“天黑了,我们先回去。”
温酒酒颔首。
“累不累?”路上,穆云岚问。
温酒酒摇头,脸颊上凝固的血痕在天光的映照下,透进穆云岚的眼底,时刻提醒着穆云岚自己干的蠢事。
他眼神黯了黯,道:“这道疤待会找青禾处理一下。”
孙青禾是妙手神医,对付一道小小的刀疤,不在话下。
山壁前已经生起火堆,孙青禾正在烤穆云岚带回来的猎物,见到温酒酒脸上的伤疤,她大吃一惊:“酒酒这是怎么了?”
温酒酒不好意思地说道:“路上跌了一跤,被荆棘划破了脸颊。”
“快,让我瞧瞧,这么漂亮的脸蛋留了疤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