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赶紧拿起一件衣裳给傅尽欢披上:“山里风大,大公子小心着凉。”
天色将亮未亮时,夜色犹如浓墨泼下来,虫鸣与蛙声逐渐隐匿,空气里安安静静的,唯独凉风习习拂过。
刚踏入院内,小环便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
安静得过分的院落里黑漆漆的,小环举着手中的灯笼,瞧见了倒在地上的侍卫。
“大公子,您看!”她惊呼一声。
看守俘虏的侍卫们倒地昏迷,俘虏们都不见了。傅尽欢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快步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
小环跟在他身后。
原本倚靠在椅子上的温酒酒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毯子和软垫落在地上,不知被谁踩了,上面印了好几个脏兮兮的脚印。
傅尽欢漆黑的双眸瞪着地上的毯子,眼底阴沉得几乎能飞出刀子。
黎明之际,夜色最为浓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温酒酒和穆云岚他们被困在了桃花林里。凛冽的山风呼啸而过,刮得枝叶发出飒飒的声响。
桃花林就在山脚下,他们来回走了好几遍,都没有走出去。众人脑海中不约而同冒出了一个词:鬼打墙。
叶蝶衣与叶老庄主暗中商量了一下,再次站了出来,解释道:“我们困在了桃花阵里。桃花阵是父亲请高人所布,原是防止外人私自进入蝴蝶山庄,这次举办招亲大会,为了方便大家,父亲特意撤了桃花阵,方才我们瞧过了,是有人动了阵法。”
“既然桃花阵是蝴蝶山庄所设,叶老庄主和叶大小姐可有办法破解?”有人粗声粗气地问道。
叶蝶衣无奈摇头:“蝶衣与父亲都试过了,动此桃花阵的,也是个中高手,蝶衣才疏学浅,尚未勘破其中关键。”
“这可如何是好?一旦天亮,那魔头必然会发现大家不见了,到时候对我们来个瓮中捉鳖,谁也跑不了。”不知是谁急昏了头,连“大坛子里捉王八”这样的成语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众人心焦不已,也没有指出来。
久不做声的韩宗响突然冷笑一声:“现在大家都被困在这里走不出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谋生路。”
众人齐刷刷朝他望去。
他抱着骨折的那条胳膊,示意众人看温酒酒:“你们瞧她右耳上的耳珰。”
温酒酒心里咯噔一下,腾起不好的预感。傅尽欢将耳钉扣在她的耳垂上,她取不下来,只好用发丝遮挡,这会儿只顾着逃跑,发丝被风撩开,露出耳垂上的耳饰。
众人只见那粉嫩小巧的耳垂上,别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小小一枚,宛若一滴心头血,璀璨夺目,浓艳至极。
温酒酒肤色白,那一点殷红缀在她耳垂上,衬得她肌肤胜雪,吹弹可破,有种别样的楚楚动人的风情。
穆云岚的目光也落在温酒酒的耳垂上。
温酒酒没有遮挡,此时如果刻意遮挡,反而显得心虚。她静静地等着韩宗响开口,她也想知道小小一枚耳钉,他能做出什么文章。
“大家难道不觉得这耳珰十分眼熟?”韩宗响目露得色。
众人经他提醒,各自陷入深思,不多时,有人如梦初醒,道:“我记起来了,这枚耳珰是烈火教之物,当年傅南霜现身武林大会,强行在宫瑶耳垂上扣了一枚。”
这些人里除了参加招亲大会的青年子弟,大多数是陪着他们前来的家中长辈,年纪稍长的只要参加过当年的武林大会,都会对那一幕印象深刻。
宫瑶是宫家长女,自小拜入苍穹派门下,与穆流川是同门师兄妹,江湖上都默认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将来是要做夫妻的,他们师兄妹两人也常在江湖上走动,形影不离,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
约莫是二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上,穆流川与宫瑶代表苍穹派的年轻一辈出席,大会进行到一半,魔教教主傅南霜突然现身,惊得众人严阵以待,他却对所有刀光剑影视若无睹,抬手轻拂,众人被强大的气劲击得跌下台去,唯独宫瑶立于高台之上,身体动弹不得。
傅南霜当着众人的面,取出一枚红色耳钉,扣在宫瑶的右耳耳垂上,当众宣布宫瑶为他所有,不日他将前来迎娶,说完便哈哈大笑离去。
他这样大张旗鼓地闹了一出,几乎整个江湖都知道烈火教有这样的一个传统,但凡烈火教的教主看中哪个女子,想娶她做自己的妻子,便将象征着教主夫人身份的耳珰扣在她的耳垂上。
寻常耳珰可
随时取下,烈火教的耳珰用了特殊的机关,一旦扣上,除非夫君亲手取下,否则任何人都没办法取下来,他们还给这种机关起了个温柔缠绵的名字——相思结。
谓之,结一世相思,许三生白首。
那人这么一提,经历过此事,或有所耳闻此事者,那段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是有这么回事!难道温姑娘耳上这枚耳珰,当真是傅尽欢那魔头亲手扣上?”
“魔教中人行事狠辣,唯独对伴侣忠贞,一旦扣下耳珰,便是结下生死鸳盟。”
“温姑娘,你耳上这枚耳珰究竟是从何而来?”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质问起温酒酒。温酒酒神色如常,心底早已掀起千层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