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朱笔在折子上批改,“柳家都这样了还不消停,上次就该直接把她柳慧箐送回老家养猪。”
这样她那庶子也就不用接回京了,不接回京也不会马车失控,更没有后面的英雄救美。
提到英雄救美,司牧捏着笔微顿,上回他被下·药,谭柚也算英雄救美吧?
司牧愣怔了一瞬,随后薄唇抿紧,之后半个字都不再说,就这么批了一天的公文。
硃砂就站在外面等,眼睛朝宫门口方向看,看谭翰林会不会进宫主动跟司牧解释误会。
他又想,如果谭翰林主动进宫,那不就代表她跟柳盛锦之间真的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旧情,这才怕长皇子误会吗?
她来就代表她心虚。
可她若是不来……
硃砂扭头朝后看,长皇子摆明了不打算主动招人进宫,难道这事就这么掀过去了?
司牧放下朱笔准备休息的时候,已经是戌时。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
司牧洗漱完难得躺下早睡。
胭脂将薄被给司牧盖好,抬手落下床帐,躬身退出去。
他到门口微微停下,余光瞥着坐在门旁的硃砂,轻声道:“回去吧,主子已经躺下了。”
很明显长皇子还是理智的,心里装的都是社稷大事,岂会因为一场小小的传言就把谭翰林叫进宫询问。
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只要婚期不变,婚事顺利举行,谭府便是长皇子背后的助力之一。
硃砂脑袋耷拉下来,脚尖驱着地板,声音低落,“就这样不问了?”
他之前觉得谭翰林挺喜欢主子的,主子对谭翰林也跟别人不同,“除了先皇,主子哪里主动要给人削过桃啊。”
但司牧就给谭柚削了,还两次,尤其是第二次还被拒绝了。
胭脂也皱眉侧头往身后看。
他弯腰轻声跟硃砂说,“再等一刻钟。”
硃砂眼睛一亮,胭脂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殿内安安静静,司牧像是真的已经睡了,直到一刻钟后,胭脂突然听见殿内有轻微的声响传出来。
“主子?”胭脂推门进来,硃砂在外面探头看。
身穿月白色中衣的司牧坐在床边,双手抱着怀里的软枕,白净的小脸无精打采地贴在软枕上,歪头看他,鼻音委屈,可怜兮兮的,“胭脂,我睡不着。”
胭脂心里笑,面上不显,只柔声提议,“那不如出去走走?”
司牧眼睛微亮,矜持了一瞬后立马说道:“也好。”
“殿内太闷了,出去随便透透气也是好的。”
他起身穿鞋,就只顺手扯了件银白色披风穿在外面,连衣服都没换,抬脚就往外走。
小半个钟头后,马车停在谭府墙外。
硃砂踩着两个侍卫的肩膀,吃力地爬到墙头上,往墨院里看。
“里面光还亮着。”硃砂骑在墙头上,压着嗓音双手拢着嘴巴朝身后说。
司牧趴在车窗边,闻言眼睛微亮。
她也没睡!
司牧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见硃砂又说。
“嗳?怎么吹灯了?”
司牧,“……”
司牧脸颊瞬间鼓起来,“把她叫醒。”
得知谭柚屋里灯还亮着,司牧有那么一瞬间的高兴,结果这高兴还没蔓延开,人家就吹灯睡觉了。
感情睡不着的人只有他一个。
墨院主屋里。
花青纳闷地看着谭柚,“主子,您还不睡吗?”
平时谭柚作息极其规律,基本亥时刚到就要睡了。
今天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也不是要备课,像是无聊打发时间一般,拿着书对着烛台坐在桌边翻看。
从酉时看到亥时,丝毫没有睡觉的打算。
谭柚一怔,侧眸朝窗外看,“亥时了?”
花青道:“都亥时三刻了。”
“哦。”谭柚将书放下,抬手捏了捏眉心,缓声问,“外面可有什么事情?”
事情?
花青摇头,“没有啊,连大小姐都睡了,只剩您还没洗漱。”
谭柚这才道:“打水吧。”
她皱眉往窗外看,茫茫夜色高墙遮目,连谭府以外都看不到,更别提皇宫了。
谭柚眼睫落下,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虚虚握拳,缓缓闭上干涩的眼睛。
花青以为谭柚眼睛不舒服,难得细心,“这灯太亮,灼的您眼睛疼。”
花青把多余的烛台都吹灭,屋里光线瞬间昏黄暗淡,“我去打水,您闭上眼坐一会儿,洗完澡就能睡了。”
花青关门抬脚出去,结果才到院子里,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砸了脑袋。
花青,“???”
花青低头将砸了她头的东西捡起来,看清楚是什么后,吸了口气。
她姥爷的!是金子!!天上下金子了!!!
还没等花青欢呼起来大声喊人,就听见墙头那边传来声音,“花青。”
硃砂见花青呆头呆脑的,低头从荷包里又掏了块碎金子砸过去,“这儿。”
花青把金块捡起来,笑呵呵地递到嘴边咬,“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