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柚想起什么,多说一句,“祖母说谭府收到这么大的礼,应该给长皇子回一份,只是我来的时候,实在不知该回什么礼,这才空手而来,还望殿下莫怪。”
按着谭老太太昨日的说法,随便买点桃拎过来就行。司牧本来也以为谭柚会这么做,但是她没买。
司牧站在软榻前由着宫侍给他量尺寸,垂在身侧的手指捻着袖筒缓慢摩挲布料,视线落在谭柚身上,就这么看着她,只是没再开口说话。
司牧虽然才十六岁,可经历了两世甚至执意走到今天这步站在这个位置,心态不可能全然如怀春的小公子那般单纯天真。
可以说他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件事情背后都有深意,包括给吴思圆送笔洗,给谭橙送毛笔,以及给谭柚送书。
司牧本想不动兵刃,以最温和的方式解决文臣对他的抵制,早早把翰林院改革推行下去,所以这才把主意打到谭橙身上。
谭橙是谭府的嫡长女,谭老太傅的嫡亲孙女,也是翰林院的新秀以及新一辈中的楷模跟典范,跟她成婚,对于司牧来说获利诸多。
只是事与愿违,本来定好的驸马从嫡姐变成了庶妹,然而如今结果却比想象中的好太多。
因为谭柚,司牧在动杀心前因她的一句提醒,改变计划在吴大人等人间用起了离间计。
因为谭柚,昨日谭橙主动站队推动新政,也正是因为谭柚,事情进行的比司牧预想的要顺利很多。
司牧何其聪明,从接受到的这些细微信息中便能窥探到谭家背后的关系。
所以他对谭柚表现的很是热情,先是送她书,后又邀请她来宫里,极力展现出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对未来妻主的好奇跟喜欢。
就连今天这身衣服这个头型,都是司牧刻意为之。
如果能用两个字形容,司牧这种行为便叫——利用。
本来要利用谭橙,现在变成了谭柚。
对于司牧来说,只要能达成目的,演一演没什么,甚至跟谁成亲他也不甚在乎,他要的是助力,帮他成事的助力。
所以司牧会来回看硃砂演谭柚收到书后的神情变化,每次看都会深思,谭柚当时在想什么。
谭柚有没有喜欢他?
谭柚有没有看透他?
司牧视线直白地落在谭柚身上,没有半分寻常小公子的娇羞扭捏。
他侧眸看桌上谭柚没动的果盘,微微抿着唇想,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表现的过于功利了?
因为谭柚从刚才到现在都有意跟他保持着距离,半步不肯上前。
和朝政不同,司牧对感情没有半分经验,更没喜欢过谁,他走得每一步都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只能依靠谭柚给出的反应来判断他自己成功与否。
看似主动,其实早已陷入被动中。
比如此刻谭柚刻意保持距离,司牧便迅速陷入短暂的自我怀疑里。
司牧扁着唇,微微偏头看谭柚的脸色。
谭柚安静地坐在桌边,眼睫落下看着地面,像是真等着司牧量完轮到她,不去多看人家小公子量腰围跟腿围臀围。
其实来之前,谭柚当真跟花青去了趟街上挑选回礼。
花青跟谭柚建议,“宫里好东西那么多,长皇子殿下从小锦衣玉食长大说不定都不稀罕了。主子还不如从外头买些新鲜吃食过去,给长皇子改改口味呢?”
主仆两人走在街上的时候已经申时末,路边小摊也都摆出来,各色美食香味汇聚勾人味蕾。
谭柚看着这些,却是微微皱眉,跟花青说,“好是好,只是很多他都不能吃。”
上次沈御医说他脾胃弱,需要先仔细养着。谭柚便握着钱袋子,跟花青在街上逛了一圈,想的都是这个司牧不能吃,那个司牧也不能吃。
直到快酉时,她也没想好应该带点什么过来,反倒是穿了一天的衣服上因为从各种小吃摊前经过,沾染了淡淡的烟火味。
进宫时花青还皱着鼻子凑过来用力嗅,“没什么味道啊。”
谭柚侧眸看她,伸手轻轻推开花青的脑袋,声音带笑,“你闻不到很正常。”
花青本来没觉得这话有什么,直到扭头细想才明白。
主子是不是说她活得粗糙,所以闻不着?而长皇子殿下娇贵,半点异样味道在他面前都能放大无数倍?
花青联想一下,感觉自己是院里的杂草,风吹日晒随意生长。长皇子殿下呢,则是老太太院里盆中精心养着的花卉,每日浇多少水都有规定,多晒多浇都会出事。
那是得仔细照顾着。
“要不我给你找个风口再吹吹?”花青紧张起来。
谭柚扯着衣领轻轻嗅了一下,“便这样吧。”
要不是怕耽误了约定好的时辰,谭柚都准备回去再换一身衣服。
如今到了殿内,谭柚只远远坐在桌边,不往前走。
“谭柚,”司牧突然喊她,“我好了。”
谭柚微微一怔,抬头看过来。
司牧安静站着,两只手勾在身后,朝她偏头一笑,说不出的乖巧讨好,“到你了。”
宫侍收起软尺,轻声道:“殿下,您尺寸跟上个月比起来又瘦了些许,这两个月若是不好好饮食,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