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谢律师说先要带沈三去探望匡萍后,肖长林才可以把他带去见李新城。
肖长林打了个电话回家,从秦奶奶口中得知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让他不用急着赶回家,可以明天回,他考虑了下,点头同意。
高律师闲着没事,也一块跟着乘电梯上楼看热闹。
刚出电梯,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热闹的嘈杂声,谢律师回头一瞧,面色骤变,丢下沈三,飞奔向病房门口。
看到匡萍的主治医生钱云志站入口处气急败坏地怒斥一名眼圈通红,不断抽泣的小护士,谢律师按捺住心底上扬的怒火,焦虑的目光穿过空间缝隙落向病床上,只见下午还跟他笑盈盈说话的匡萍,从头到脚被一块白床单盖起来。
脑子轰然,她死了,怎么会?钱主任明明说,只要持续不断的进行治疗,匡萍至少还能活五年。
谢律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脚步踉跄着扑到床前,双手颤抖地掀开盖住匡萍头部的白色床单,露出她惨白发青冰冷的脸庞,语气急促地轻唤,“萍萍,萍萍,”
“萍萍,你醒醒,我是绍全,我是绍全。你不是说放心不下三儿,想让公主养他,你对不住他们姐弟俩,不是个好母亲,”谢律师的双手捧住匡萍的脸庞,泪水一滴滴地涌出眼眶,掉在她的面颊,语无伦次地说着,“萍萍,萍萍,你醒过来啊,我答应你,答应帮你找到沈一涵,帮你说服公主,让她亲自抚养三儿……”
“萍萍,你说过,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
“萍萍,你怎么可以先走了,怎么可以?”
看到这一幕,肖长林心头浮出无可奈何的悲凉,搂紧怀中沈三瘦弱的身体,不知道如何跟这个早熟的孩子说,他妈妈走的事。
沈三神情木然地看着谢律师趴在病床上失声痛哭,目光移动,匡萍青白的脸孔进入他的视野,心口泛起一丝酸痛的感觉。
她死了,再也见不到了,就好像他在村子里看到的葬礼,人死了,就会热热闹闹吹着喇叭,用卡车拖去火葬场,烧成一捧灰,装进盒子里,回来埋进坑里。她也会这样,她也会被送进焚化炉的铁架子上,烧成灰烬。然后负责烧她的人,会用工具抄起一小捧放进盒子,让人带回家埋起来。
不止她,这里的每个人都会,他也是,等他死了,也会被烧成灰埋掉。
她说,这世界上人都不可信,唯一可信的只有公主姐姐,可——沈三很聪明,一早就从谢律师和高律师的对话里猜到,公主姐姐不喜欢他,不愿意照顾他。
他不是很懂,很明白,但高律师说的一长段话里,有些他能理解。
这个女人抛弃了公主姐姐,不喜欢她,对她也不好,就好像她跟那个男人把他丢在乡下表叔家,从不去看他,由着他被表婶他们打骂差使干活,病了也没人理,只能躺在床上等自己好。
他逃过,受不了虐待逃了,逃了一半就被人拐卖,很快他被警察救了,警察通知表叔去领人。表婶很生气,对表叔说要毒哑他,免得他对警察胡说八道。药灌进嘴巴里,他拼命地抠喉咙,虽然吐出了大半,嗓子依然坏了。
谢律师为他找了很多医生看,每个都摇头说,没用,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有过一次惨痛的逃跑经历,沈三沉默下来。
渐渐明白,一个孩子,一个不识字未成年的孩子,想逃也逃不到哪儿去。外面的世界,远比他想得更为残酷。在表叔家,虽然经常被打骂欺辱,不干活就没饭吃,吃的也都是他们吃剩下的残羹剩饭,穿的是他们穿不下的旧衣服,但至少不用担心被人拐去当小偷,截肢当乞丐。
谢律师找到他的那天,他蹲在河边码头上洗衣服,冷水冻得他双手麻木失去知觉,只会机械地重复棒槌捶打和搓揉的动作。
洗完衣服,他才有饭吃,沈三不想饿肚子,他想吃饱饭。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跟火烧似的,沈三经常饿得肚子痛得受不了,灌一肚子的凉水。
谢律师带他去看的医生生气地说,这么丁点大的孩子怎么就把胃搞坏了,今后要仔细养,看能不能养好?
沈三对匡萍的死没太多的感觉,就觉得一见面抱着他痛哭,给他塞一堆没见过没吃过的好东西,身上闻起来香香的漂亮女人,死了挺可惜。
不过,他脑子里牢牢记着,她偷偷附在他耳边说的话,这世界只有公主姐姐可以信任,其他,包括她和他从没见过的爸爸,都不可以相信。
沈三是年纪小,也没上过学,不理解这句话真正的意思。自幼的遭遇告诉他,自称他妈妈的女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他如果不听,也许会比逃跑被人口贩子拐卖还要凄惨。
咬紧下唇,沈三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翻腾,不管如何,公主姐姐是唯一可信的人,这句话不会错!
只消一眼,高律师就猜出匡萍死于医疗事故,顿时,他的脸色阴沉吓人,瞳孔黑得见不到底,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钱主任,你好,其他书友正在看:。我姓高,和那位谢绍全一样,是一名律师。”
“在这里,我想跟你说声,我会立即向有关部门申请医疗事故鉴定。”
“我是匡萍女士血缘关系上女儿的私人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