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红蓼试图捂他的嘴,但他往后一撤就躲开了。
“你在怕。”
他脸上挂上了明晰的浅笑,笑意深入眼底,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
红蓼看着他这个笑,又不想拦着他继续说下去了。
这人平日里看着总是冷冰冰苦大仇深的,像个法官锤一样时刻准备一锤定音审判一切。
现在这样笑着,倒是难得看出了一些人烟气来。
他目光灼灼地凝视她:“你心中,果然是极看重我。”
红蓼张张嘴,很多话想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懒散地坐在地上,昨夜还嫌弃道圣宫冷,现在却又觉得浑身发热。
她抓着轻纱的衣袖,视线缓缓落在地面上,盯着自己的衣摆缄默不语。
从一开始云步虚就认可她喜欢他这件事。
在他还没有表明身份的时候,就觉得她已经对他情根深种,至死不渝了。
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其实他也没有那么笃定。
是在刚刚,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感受到了她真正的情意。
“了了。”
他在叫她,红蓼不说话,他便自己继续说下去。
“其实昨夜我便想到了这些。”他解释着,“你们那样不同,我自是知道绝非同一个人。”
红蓼一拧眉:“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害我纠结了一晚上。”
“我也在怕。”
红蓼呆了呆,惊讶地看向他。
他徐徐道:“我怕误判你的心意,怕你并非真的想让我什么都知道。你不久前还一心想着离开我,我不确定你是否想要保护这个‘秘密’。”
所以他装作没猜到,哪怕她表现得似乎是想说却有难言之隐,他也不敢冒险和盘托出。
就怕有那么万分之一可能,她是故意不想说的。
就是在刚刚,在她因莲绽的事吃味的时候,他才下定决心说出来。
“无论如何,你都要随我去一趟。”云步虚牵着她的手将她拉起来,“不管你是以何种身份来到这里,我都必须确定你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
红蓼倒是完全没想过这个,听到后不禁愣住了。
“你既到了这里。”云步虚一字一顿,“我便不可能再让你离开。”
“我没办法放你走。”
他神色压抑起来,细碎的光影投射在他脸上,闪着明暗交杂的光。
“我必须斩断任何会将你带走的可能。”
红蓼只是听他这么简单说了一句,就轻而易举体会到了他的决心——她比任何时候都觉得云步虚很危险,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如果她真的回去了,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抓到她,然后把她这个不识好歹始乱终弃的狐狸精给嘎了。
红蓼摸摸冻僵的手臂,又摸摸还热乎的脖子,清清嗓子说:“既然你那么想去青丘,就去好了……”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非要回去不可的理由。
显然在这里要比回去做社畜有趣得多。
最重要的还是有这样的美色当前——
云步虚刚释放完凛然杀意,突然就朝她身上倒过来,红蓼稳稳地将他接住,看到他皱着眉在她怀中不断地咳着,嘴角甚至还咳出了点点血迹。
“这是怎么了??”她懵了一瞬,心疼地乱了手脚,“怎么还吐血了,你这次都没灵力尽失,应该可以自己疗伤啊,怎么到了现在还会咳血?”
云步虚没说话,他只是眼神幽暗地瞟了她一眼,她顿时一僵,怎么说呢,总有种既视感——
我吐了,我装的。
啸天的话犹在耳畔,红蓼理智地判断了一下云步虚假装的可能,最后还是屈服在他柔弱而不能自理的俊美外表之下。
“乖宝,走,咱回去躺着。”
装不装的,没办法,她就是吃他这一套!
云步虚在她的搀扶下回到床榻边,坐下后半垂下头,苍白着脸,蓝金的道袍熠熠生辉,禁欲又冷清。偏生他开口的语气,威严里还夹杂着情不自禁暴露的丝丝忐忑。
“我方才那样说。”他一句三喘,“你不会又起了要跑的心思吧。”
他好像说这么一句话就完全没力气了,虚弱地倒在榻上,道袍凌乱,墨发披散,乌瞳半阖,我见犹怜。
“你素日便介意你我身份之差,几次三番因此抛却于我,今日我这样同你说话,你定又会觉得没能在我上面,被我压了一头。”
他短促地喘息了一下,手背搭在眼睛上,轻咳着道:“我如今身子这般,此次去青丘路上你若想走,我定是拦你不住的。”
“届时只怕非但不能斩断前因,还会明珠弹雀,得不偿失。”
……
……
一个大男人,原来可以这样娇吗?
红蓼不可思议地看着云步虚,她实在没忍住,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演还是你能演。”
云步虚被戳破也不慌张,仍是那副样子,只拿开了手背,微红着一双若即若离很有风韵的眼睛,红唇开合道:“莫要逃。”他字字虚弱,“我重伤在身,此次青丘之行关乎你的秘密,也不宜带着道圣宫其他人,等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