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步虚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圣殿里所有人都言语不能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端坐高台之上的道祖,他还是原来的样子,端肃圣洁的脸庞上没有一点笑意,星寒漆黑的双眼带着审判一切的气势,显然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是啊,道祖怎么会和他们开玩笑呢?
他甚至都不愿意和他们多说几句话。
可就是这样一位圣人主宰,方才竟然和他们说,他要和一只狐妖成婚。
天狐又如何,在妖界种族再尊贵又怎么样,还不都是妖?
神仙人三界凋敝败落,还能占据六界大战的上风全因他们拥有道祖,他能教导出最出色的弟子,能赐予他们最精妙的功法,让他们可以扬眉吐气,守护苍生。
他总是独自一人坐镇于道圣宫的圣殿,身旁连个伺候的仙侍都没有,最多就是三个亲传弟子偶尔上来。
这样清心寡欲,如破雨幽兰一样的圣人,很难想象他竟然是有七情六欲的。
他甚至还要成婚,和一只狐妖。
“师尊不可!”风微尘下意识反驳,说完就流了一身的冷汗,恐惧地垂下了头。
云步虚睨着他害怕的样子,淡淡地问:“你以为你在反驳谁?”
三弟子齐净玉跪拜道:“师尊息怒,二师兄只是担心师尊,一时情急才如此,师尊与那狐妖……唔。”
齐净玉浑身一震,面色苍白地抖了两下,艰难地忍耐着没有倒下。
云步虚收回手,没有情绪道:“吾刚才说过什么。”
齐净玉勉力道:“……不可再称她狐妖。”
“看来你知道。”云步虚站起身,“所以是明知故犯。”
“师尊。”沐雪沉从殿外走进来,挡在两位师弟面前躬身一拜,“两位师弟绝无冒犯不敬师尊之意,他们只是乍听师尊要成婚的消息太过惊讶罢了,他们会很快调整好的。”
云步虚看了一会他最看重的这个弟子。
沐雪沉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这是他起卦算出来整合六界的重要一环。
他的话总是要比别人更有分量一些。
他也确实比其他人更懂该说些什么才能令他满意。
“无事便退下。”
他这么一说,高台下的人不禁一同松了口气。
这是不再追究了的意思。
可不追究是不追究了,这件事本身并没有得到解决。
难道真的要在道圣宫给一只狐妖和道祖办合籍大殿?
先不说万千弟子接不接受得了,人族修士们得到消息都不确定能否接受。
沐雪沉侧目望向跪在后方的水如镜,他神色平静,没什么变化,就是脸色还有点苍白。
察觉到他的视线,水如镜慢慢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沉默地转开了视线。
他们能不能接受有什么所谓。
道祖根本没想过考虑他们的意见。
妖界,妖域之森,白婴已经回来有些时候。
他进了妖王宫就处于昏迷状态,魔尊束云壑来过一次,见不到他只得离开。
心腹墨翎一直守在他身边不敢闪神,不断为他擦去身上的鲜血。
在这天夜里,他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白婴绚丽的眼眸毫无神采,面上什么情绪都不显,没人猜得透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王上!您终于醒了!”
墨翎担忧地扶着他起来,取了血灵丹喂给他,让他气息稳定了许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王上?您不是去寻那狐妖的吗?”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白婴就再也等不下去。
“……云步虚。”他清澈的音色染上了阴鸷,一把推开墨翎,双手结印推出巨大的光环,光环之中有一方妖印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奈何不了你,我还奈何不了她吗。”
蠢笨的狐妖,当真以为寻了道祖就可以逃脱他?
身为妖族,想要逃离妖王血契妖印控制,就只能与人结下高等契约。
那人实力还要很强,否则必会受不了反噬死于非命。
云步虚确实是个结契的好对象,可他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生死捆在一只连九尾都不够的狐妖身上?
不可能的。
所以红蓼现在肯定还受他的控制。
他倒要看看,置他于此地,她能快活几时。
千里之外,道圣宫中,本在熟睡的红蓼突然痛醒了。
睡前云步虚给她清理过,还穿好了衣裳,通过头发,她睡得很舒服。
但现在一切都完了。
红蓼疼得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身子在床榻上扭曲成一团,手紧紧抓着身下丝被,指甲变为本体的尖锐,直接将丝被戳破,连带着她的手也破裂流血。
太疼了,比过去每一次都要疼,这突如其来的痛苦,红蓼瞬间就明白来自于谁了。
一定是白婴,不会有别人了。
这是被云步虚伤了回去之后终于好了点儿,开始报复她了吧?
如果她听云步虚的当时就结了契,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疼了?
可想到结契之后的身不由己,红蓼真的没办法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