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在晨光的照耀下流转着健康的光泽,一头长发披肩而下,没有梳起来,却不显得乱糟糟,反而有些慵懒。但长发并不会让杨广显得柔和半分,反而平添了他的锐利与阴霾的气质。裸露着肌肉流畅的身躯,肩上、身前都是陈年的旧伤,那是上战场厮杀而来的勋章,伴随着杨广一辈子,唯独胸前的箭伤十分陌生,不容他细想,每每一想,便会觉得头疼欲裂。
杨广是做过天子的人,不管后世传说的隋炀帝有多么不堪,他的确都是那个参与南北统一、改革官制、征战四夷、兴修水利、开疆扩土的一朝天子。
杨广站在陌生的环境,很快冷静下来。
朕,又活过来了……
杨广低头看了看,捡起地上的一件衬衫,看着像是衣裳,披在身上穿好。
“别打了!”
“呜呜呜……妈妈、妈妈别打了……”
“妈妈我错了,呜——别打……呜……”
杨广头疼宿醉,听到门外传来的孩童哭求声,不由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走过去,哐啷一声巨响,粗暴的将房门拉开。
他方才看到女人撞门离去,素小又极其聪慧内明,只看了一遍,便已经学会了如何开门。
杨广走出去,一股甜腻的味道扑面而来,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蹲在楼道的地上,正好就在他家对门。
小男孩一张小巧的包子脸,哭得双眼通红,眼泪顺着小脸蛋儿源源不断的滑下来,抽噎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不停的打嗝儿,呛得直咳嗽。
小男孩抱头蹲着,因着是夏日,衣服袖子都短,露出的两条小胳膊全是淤青和血痕,斑斑驳驳,一条条错综复杂,奇怪的是,那小男孩身上除了血痕和伤痕,还挂着甜腻的蛋糕,蹭的满脸满身都是,杨广所闻到的甜腻味道,就是这个。
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女人从对门追出来,一把揪住那小男孩,手中攥着被捏烂的蛋糕,甜滋滋的奶油被碾成泡沫,松软的蛋糕坯子被捏成了渣屑、酸甜开胃的草莓爆了一手,仿佛是淋漓的鲜血。
中年女人撕扯着小男孩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来,眼珠子暴凸,额角青筋一条条隆起,又笑又吼:“吃啊!!我送给你的蛋糕,你为什么不吃啊?!你这个变态!!吃——给我吃啊啊啊啊!!!”
“呜呜……妈妈……嗝……妈妈别打,窝……我不是爸爸,呜呜……窝吃窝吃……别打了……”
楼道里已经有很多人听到了哭声,纷纷打开门出来围观,碎碎念的感叹着。
“造孽啊!又打孩子了!哎呦!”
“这女人也挺可怜的,他丈夫出轨了!还是……”老太太压低了声音,说:“还是和一个男人鬼混,被这女的当场抓住了!”
“什么?他丈夫不是大学教授么?怎么是个变态啊?和男人鬼混?可怜啊,要不然这女的都被逼疯了呢!”
“听说女人是带着孩子回娘家的,想要提早回来给男人过生日,还带了亲手做的蛋糕回来,哪知道……哎!竟然当场抓奸,也是可怜!这不是被逼疯了嘛!一直逼着他儿子吃蛋糕!”
“那也不能这么打孩子啊!孩子造了什么孽?”
老太太拉住邻居:“你可别多管闲事啊,人家自己的家事,咱们管不着!更何况,你没看到那女人的疯样儿么?自己儿子都打成这样,她要是疯起来,我可听说精神有问题,杀人放火都不犯法的!”
碎碎念后那些同情的大爷大妈们很快缩回了门里,虽然没关门,但谁也不敢去多管闲事。
杨广高大的身躯立在门前,冷漠的观看着这样一幕“闹剧”,冷漠的想要转头便走,就在此时,突听“哒哒哒”,小男孩挣脱了女人的撕扯,小炮弹一样朝着杨广冲过来。
嘭……
撞在杨广的小腿上。
小男孩小小的身子还没杨广的腿高,两条短短的手臂紧紧抱住杨广的膝盖弯儿,扬起哭的花了吧唧,布满伤痕和泪水的小脸盘子,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求助的渴望,哽咽的哭喊着:“爸……爸爸!”
爸爸一词起源很早,并非是舶来品,《广雅》之中便有记录,只不过古代的时候大多不如此称呼,但杨广也懂得小男孩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广皱眉,冷漠的说:“我不是你父亲。”
小男孩挣脱,女人发了疯的嘶喊,冲着小男孩追过来,怒吼着:“跑!?还学会跑了?!你这个贱种!!和你爸一样!我打死你!打死你就省心了!”
女人扬起手来,一耳刮子抽向小男孩。
“嘶……”一瞬间,杨广也不知为何,胸口的箭伤突然钝疼起来,那小男孩越是哭,杨广的伤口越是疼,疼的仿佛不是箭伤,而是心窍,整颗心脏似乎要被生生撕裂一般。
“啪!”杨广抬手一拦,女人的耳刮子没有抽到小男孩,硬生生打在杨广的手臂上。
杨广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被疼糊涂了,他替小男孩挨下一巴掌之后,一贯沉着冷静,毫无人情味儿的暴君杨广,突然一把抱起地上的小男孩,转头大步就走,拐弯下楼梯,消失在楼道尽头,转眼不见了。
女人怔愣着、邻居怔愣着。
过了很久很久,邻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