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楼楼主安安稳稳地坐下来, 对他人或隐晦或明目张胆的打量视而不见。随着抽签人控制不住的越来越沙哑的嗓音在场地间响起,大部分人望着温勉脸上没有任何间隙、丝毫无法窥见其后表情的面具,此时此刻都觉得有点紧张。
毕竟这可是个整整十年里从未在人前出现过的大乘期!
有不少人其实都猜测过为什么这一任的黄鹤楼楼主行事如此低调,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份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也许是他受了伤,也许是他的长相丑得惨绝人寰……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来对于黄鹤楼的试探从未停止过, 也从未有过正面的结果, 再加上十年时间对于修士而言太过短暂, 还没有人胆敢真的把楼主当作不存在。
现在传说中的人物真正出现在他们眼前了。
于是修士们的表现和那些八卦上头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同,纷纷克制不住自己热切的目光, 还碍于对方大乘期的实力不敢和同伴窃窃私语,只能艰苦卓绝地用眼神交流。
比方说, 修士A给身边人打眼色:快看快看,黄鹤楼楼主是个男人!当初打赌是我赢了。
修士B假装不懂, 给C比了个手势:大乘期气势是真的。
修士C点头:没错,隔着这么远我都有点害怕。
修士B:从他露出来的下巴看,应该长得不丑。
修士C:……说不定他是上半张脸遇到过什么损伤?
修士A挤到他们两个中间强行交流眼神:有哪个大乘期修士会处理不了身上的伤痕?他肯定是个美人儿,这个赌还是我赢了!
修士B和C都眼观鼻鼻观心, 装作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相比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黄鹤楼楼主身上的其余修士, 同样在场的大佬们的关注点各有不同。
梅光济将重点放在了黄鹤楼楼主身边的侍女身上。
掌门大人瞅了半天,不停地捋着胡子。要不是眼下场合比较严肃,他身边的霜旻峰峰主连涂真想跟他讲不要再撸自己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几缕胡子了,万一手一抖扯断一两根, 受苦的还是晗日峰上无辜的鲤鱼。
要是在门派里养伤的祁尚英在场,说不得要和梅光济产生相同的感受——这个姑娘的骨相,好像和二师弟/二师兄有点像啊!毕竟不是夺舍也不是幻像,就算王秉通易容的技巧再巧夺天工,也不可能和男性的自己完全区别开来。陌生人也许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而在亲密的人眼中,虽然不会一眼就认出来,但也会觉得有些谜之眼熟。
梅光济脑洞还没那么大,王秉通跟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上一次还是对方落到支涿手中天天吃鱼痛苦不堪愤而发出求助信、结果被愤怒的掌门无视的时候。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师弟在并不漫长的时光当中被生活压迫成这副点满了奇怪技能的模样,现在只能对着不知身在何方的王秉通产生了一丝丝担忧。
必须要说的是,在大部分生命格外漫长的修士眼中,传宗接代是一件仅凭兴趣但完全不重要的事情,这就导致了他们对于道侣的性别并不是很在意。掌门大人心想自己师弟和黄鹤楼楼主身边的侍女神似形不似,长得比她好看多了,万一哪天温秋凉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倒不是反对自由恋爱,主要是黄鹤楼楼主看上去不像是个好相处的对象,王秉通女儿的娘去世之后又变成了那种炮仗性格,梅光济十分忧虑,感觉这两人相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打起来——最重要的是王秉通还打不过人家。
如果袭常峰的前峰主、曾用名王富贵现改名王翠花小姐知道了自己师兄心中的所思所想,定然会在第一时间把掌门的胡子薅秃。
不明真相的修士们仍然在眼神交流中……
修士A:黄鹤楼楼主看我了!
修士B:呸!他明明是在看我!
修士C:???你们为什么这么想让他注意到自己?方便大乘期取走你们的项上狗头?
……
贺惊帆完全不想加入到这群人热烈但毫无用处的探讨之中。
但是在这个话题上他格外有发言权。
卧沧山的大师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温秋凉刚刚那惊鸿一瞥是给他……也许还有身边的‘温勉’的。
他一脸严肃地抱胸站在人群里,准备抽签一结束就回到卧沧山所在的位置。但以一个元婴期修士的敏锐直觉,贺惊帆仍然能感觉到温秋凉在遥远的地方托着下巴冲着自己笑。
还是那种戏谑轻柔但不惹人厌烦的笑。
在他身边,几个修士因为温秋凉的面部冲着这个方向,开始激烈的争论起他在看什么东西并差点为此打了起来。
装扮成温勉的支涿:“噗。”
那几个修士凶神恶煞地回头,他们得罪不起黄鹤楼楼主难道还怕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吗?一个人恶声恶气道:“你笑什么?!”
支涿也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楼主大人在看他——不然呢!这场地上还有谁值得楼主的注意!还有谁!他学着温勉的样子彬彬有礼回应道:“我没有笑,是你们看错了。”
那修士气的头发都炸了:“你还说你没笑!你现在就在笑!”
支涿心说那是‘温勉’在笑不是我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