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拿起另一杯,却只是沾了沾唇便放了下来。
菜肴一个接一个端来,不一会儿便将宽敞的大方案都摆满了。
冷嫣也没怎么动筷。
店堂里的客人渐渐多起来,有游历山川的凡人士子,也有戴着道冠的修士,甚至不乏奇装异服的赤地魔修。
自从二年前清微界的界阵消失,仙凡两界融为一体,灵气分散天地间,不为仙门独占,钟灵毓秀的名山大川也只是灵气较为充沛而已。
腾云驾雾的仙人仍旧让人艳羡,但是仙门中人不能任意汲取灵气为己所用,修仙注定成为一条漫长寂寞的路。
二年来各个仙门里多了不少凡人弟子,也有不少人出身仙门世家而缺乏天分、道心不坚的,转而去考科举、做买卖,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另谋出路的人越来越多,便也见怪不怪了。
样的世界究竟好不好?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论断。
正思忖着,冷嫣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个身着青色道袍的身影,似有几分眼熟。
她抬起头,正巧对那人疑惑的目光。
冷嫣向他举了举酒杯:“姬仙君。”
姬少殷诧异地看着女子,他没见过副眉眼,但她眼角那颗胭脂痣却是那么熟悉,就和烙他心的那颗一样。
“是……”他轻声道。
冷嫣笑了笑:“我是冷嫣。”
姬少殷嘴唇轻颤,良久道:“原来的是冷姑娘……”
冷嫣看了眼他腰间的玉葫芦和身背着的药囊:“许久不见,怎么样?”
姬少殷眼中那些难以名状的东西沉淀了下去,他又恢复了谦和温良的模样:“下些年四处游历,将荒怠的医道捡了回来。次来昆仑是想入山找几味药材。”
他顿了顿:“冷姑娘呢?来此地有何贵干?”
冷嫣看了一眼花盆道:“去北山采些玄玉精。”
姬少殷道:“下正好也要去北山,不如结伴同行好?”
不等冷嫣回答,案突然传来“砰砰”的声音。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是那只翠玉花盆自己桌蹦跳起来。
紧接着那花盆忽然又不动了,“噗”地一声,一根银色的棍子顶开覆土钻出来。
棍子闪着霸道的银光,一个熟悉而久违的声音道:“敢!”
冷嫣怔怔地看着花盆里的东西,周围的一切仿佛瞬间都不存了,店堂里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遥远。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手,却又不敢去碰那根来之不易的枝条,生怕一碰它就会化成泡影。
最终她只是抱起花盆快步走到屋外。
姬少殷觉察到了什么,只是站原地看着她匆匆离开,没有跟去。
冷嫣站明晃晃的太阳下,草木檐瓦的雪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小心翼翼地唤道:“若木?”
银色棍子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
“若木?”冷嫣又唤了一声。
银色棍子跟着哼了一声。
冷嫣将花盆紧紧抱怀里:“若木。”
棍子矜持道:“叫本座有何贵干?”
冷嫣低下头,微笑像涟漪一般嘴角荡漾开。
她清了清嗓子:“下想与神尊共度余生,不知神尊意下如何?”
棍子道:“本座只饮……”
冷嫣接道:“元洲五芝玄涧的涧水,兑三分昆仑山北的玄玉精。出入得有凤凰麒麟开道,只坐琅舆碧辇,九色玄龙拉车,覆绝羽盖,车中焚九鹭之香,奏《九韶》、《太章》之乐,当然,还得修一座神宫。”
棍子轻哼了一声:“本座还得考虑……”
话音未落,又是“噗”一声响,光秃秃的棍子部突然冒出个银色的小嫩芽。
嫩芽叫道;“答应的,他答应的!他就是醋了!”
棍子恼羞成怒:“本座没有!”
说话间,嫩芽已经抽成了一片小小的叶子,轻轻摆动着:“冷姑娘,还认得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