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沈妤久久没有要歇息的意思,紫菀铺好床道:“姑娘,天色晚了,该歇息了。”
沈妤随意翻看着一本书,道:“再等等。”
紫菀不知道沈妤要做什么,道:“那好罢。”
她拨了拨灯芯,使得烛火更明亮些:“姑娘仔细别伤到了眼睛。”
外面寒风凛冽,冷月无声,屋里暖洋洋的。沈妤坐在炭火前看书,这一看就是一个半时辰。
紫菀有心再劝劝,可是沈妤看书看的认真,她只能在一旁陪着。
少倾,苏叶带着满身寒气进来。她一推开门,就涌进一阵冷风,云苓赶紧关好门。
苏叶搓了搓手,道:“姑娘,奴婢已经将人带过去了,无人发现。”
沈妤站起身:“好,苏叶、紫菀,你随我走一趟。云苓,你在这里守门。”
云苓听话的点点头,又轻声道:“你们一路小心。”
说着,又拿过斗篷为沈妤系上,又帮她带上帽子。
“外面冷,姑娘快去快回,不要着凉。”
沈妤微笑颔首,拍了怕她的手:“苏叶,我们走罢。”
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因着正在过年,所以这个时辰家家户户并未像以前一样紧闭门户,虽然天色晚了,偶尔还能听到爆竹声和欢声笑语。天色很黑,灯笼被吹的东歪西倒,紫菀用双手护着,勉强没有让灯熄灭。
一个巷子里,不少房屋挨挨挤挤,此地与城北不同,大多是普通人家住的地方,也有许多破旧的房屋,素日鲜少有人进去。
而此时,乌黑破旧的房子里关着一个女子,许是怕她逃走,她的双手被绑住了,但是又在她身上披了一件厚实的大氅,以作御寒之用。
她正担惊受怕,突然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进来两个人,一盏灯明明灭灭。
她惊恐万分的盯着来人,却是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有个人影靠近了她,将她口中的塞子拿了出来。
“你……你们……”吕巧瑛声音颤抖道。
沈妤淡淡道:“抱歉,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们只能无礼了。”
这里离吕家的宅子很近,所以沈妤才让苏叶将她带到这里来。
苏叶道:“只要你不大喊大叫,我们不会伤害你。”
吕巧瑛连连点头。
苏叶给她松了绑:“我家姑娘有话要对你说。”
借着灯火,吕巧瑛勉强看到面前是个柔弱的女子,只是女子面上蒙着面纱,她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是却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心下慌张,细声道:“姑……姑娘找我来有什么事要吩咐?”
沈妤笑笑,在光与影的交错下有种神秘之感:“谈不上什么吩咐,我只想与你做个交易。”
“什……什么……什么交易?”吕巧瑛惊恐中带了几分迷茫。
沈妤声音沉静,如冰雪清冷:“你是永州人,你的母亲是春满楼头牌的头牌,机缘巧合之下,与你的父亲吕铮相识,被你父亲看上带回了永州,备受宠爱,一年后便年生下了你。可是不到三年,你父亲就去世了,你的嫡母,也就是吕昌晟的生母殷氏,迅速将你母亲发卖了出去,并且亲自抚养你,逼迫你学习琴棋书画、女红针黹,以及如何讨男人欢心,只是为了将来将你买个好价钱。
你也不负众望,的确很讨人喜欢,等你长到十二三岁,殷氏就开始四处打探,物色人选,将你嫁到有钱人家做妾。殷氏找来找去,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有一年一个叫贾明财的富商到永州做生意,与吕昌晟结识,被邀请到吕家做客。殷氏有意要将你卖出去,便让你在贾明财面前露面,让你弹琴跳舞为客人助兴,果然贾明财看上了你,旁敲侧击要将你带回去做妾。
殷氏本就不喜欢你,又是个贪财之人,哪里会不同意?所以,她不顾你的苦苦哀求,将你嫁给了比你大二十岁的贾明财做妾,贾明财是明州第一富商,出手大方,给了吕家不少聘礼,比聘做正妻的彩礼要多得多。殷氏吝啬,以你是妾为由,只给了你几百两银子就打发了你。
贾明财喜欢你年轻貌美,又欣赏你多才多艺,是以对你很是宠爱,即便正妻赵氏因此刁难你,可是因为有贾明财的宠爱,你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十年时间为贾家生下了一儿一女,赵氏对你更是厌恶和忌惮。可是好景不长,贾明财到底年纪大了,又因为贪恋美色掏空了身体,一场风寒夺去了他的性命,那么贾家家业自然悉数落到了赵氏和她的儿子贾兴手中。
没了贾明财的庇佑,母子两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折磨你了。她以嫡母之名,夺走了你的一双儿女,又以你病重为由将你关了起来。半年来,你不见天日,亦见不到你的孩子,每日吃的是残羹剩饭,睡的是破烂的草席,以老鼠为邻,与蟑螂作伴,苦不堪言。
可是就在半个月前,一个叫吕广缘的男子到了明州贾家,与赵氏母子说,他是你的侄儿,奉父命接你进京,让赵氏写个放妾书给你。一开始赵氏不同意,可是吕广缘说他是定远侯府沈家的亲戚,赵氏派人打听了一番,自是相信了。
贾家虽然有钱,但是也不敢与权贵作对,所以就收了吕广缘的银子,写了放妾书,还你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