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不闭门 皆是短命...
山中地下凹凸不平,刘稳婆退的太急,趔趔趄趄间,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口中“哎呦”连连,却还是说着,“不用,不用…”
刘稳婆那个样子让我心中忽然有些难过,从小到大,村子里的人都有意无意的疏远我,不想跟我沾上任何关系,可对于刘稳婆,从我记事起,就很少见到她,她在我出生后几年,就不怎么给人接生了,据说是身体不太好,在家养着,故而我不清楚她对我是一个什么态度,是不是也跟村子里其他人一样,对我避之不及,我只是觉得,她是给我娘接生的稳婆,我是经她的手来到这个世上的,心里自然的感觉跟她有些亲近,想着顺道送她下山,不想她跟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并不喜欢接近我。
我的心中生出了一丝苦涩,自觉的往后倒了两步,不再试图去碰她。
刘稳婆年纪太大了,这一跤摔的她好半天趴在地上没动弹,我担心她摔出个三长两短,却又不敢上去扶她,只能不远不近的看着她。
刘稳婆见我不动了,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坐起身来,倚在一棵树杆子上看着我。
天太黑了,我只能依稀看到刘稳婆在看我,但却无法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情绪。我们就那么在黑暗中相视了两三分钟,谁都没说一句话,气氛很是尴尬。
在没弄清楚刘稳婆伤没伤着的情况下,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就听刘稳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问道我:“江怀礼回来了吗?”
听她的话音儿,似乎不知道二叔回来且挂牌寻尸之事。
我说:“前几天回来了。”
她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意外,只是淡淡又问,“他
还好吗?”
刘稳婆的声音苍老、缓慢,在这寂静的山间,听来有些空洞,那声音给我的感觉,像是她与我二叔是曾经交好的朋友,多年不见,各自老了,见其后人,自然的问起了老友的近况的样子。
可我却从来没有听说,刘稳婆跟我二叔有过什么交集,除了那次他们一起给我娘接生。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我娘生我那天,我二叔为何执意要进产房?好奇他进了产房之后做了什么?他肯定是做了什么的,如果仅仅是接生,有刘稳婆一个人在不就够了吗?
上天似乎故意给我制造了机会,让我在这里遇到了刘稳婆,那我就趁机问一问,我出生那天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
做了这个决定,我在心里思量着该怎么开口。这时,刘稳婆忽然话锋一转,先问我道:“你深更半夜上山
,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说:“我来这山上找人。”
刘稳婆问我:“找谁?非得深更半夜的来?要知道,夜里山上可不干净。”
我也没有隐瞒,如实告诉她,找村长的闺女青枝。
刘稳婆没说话,似乎在想青枝是谁。
其实村子里跟我差不多年龄的人,刘稳婆基本上都知道,因为我们出生的那个年代,生孩子没几个去医院的,基本都是刘稳婆给接的生,我们都是经她的手来到这个世上的。
这一次,刘稳婆倒是很快想起了青枝是谁?她说:“那个女娃子啊,出事儿了吧?”
刘稳婆这话说的奇怪,似乎她早就知道青枝会出事一样,这不仅又让我想起了,我刚踏进村长家门时,听
见村长的媳妇说的那句“真应了先生当年的话”似乎曾经有一个先生,也预言到了青枝会出事,刘稳婆也早料到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问刘稳婆,“你知道青枝会出事?”
刘稳婆幽幽道:“是啊,出生不闭门,皆是短命人,那丫头是我接的生,从她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命不长,算起来,她也该有二十岁了吧,你不用找了,找不回去了。”
刘稳婆的话听的我似懂非懂,忍不住问道:“出生不闭门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找不回去了,可是青枝已经死了?”
刘稳婆说:“出生是一件最玄妙的事情,是又一场轮回的开始,做我们这一行久了,接生的孩子多了,会总结出了一些东西,大多数的小孩生下来,都是拇指在内,四指在外握拳的,那个是“闭门”的手印,掐着那个手印出生的孩子,都是经过正规的轮回投生来的,也是因为那个闭门的手印,胎儿在母亲腹中的时
候,多数的邪魅鬼祟不敢去冲撞。
而还有一种孩子,他们是偷生来到世上的,他们出生的时候,双手十指大张开着,那种孩子据说多数是生前枉死之人,死后受不了去枉死城中漫长的等待,而选择在死的地方徘徊,伺机拉替身做了它们的替死鬼之后,自个儿偷偷去投了人胎。那种孩子,我们叫他们鬼胎。
因为是鬼直接投胎的,阴气重,其母在怀他们期间,极易见鬼撞邪。鬼胎出生后很害怕打雷,并且她们是活不过二十岁的,因为每二十年,阴间会有一场大普查,查出偷生的鬼胎,直接就给抓回去了。
刘稳婆给我详细的解释了一通,后补充道:“青枝那丫头,出生时双手就是大张的。”
原来,一个人的出生还有那么多的讲究,这么看来,青枝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