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儿几乎是将码头找翻了天,但就是没看到将她爹推下去的凶徒。
李二癞一直活跃在码头上,相对来说比陆曼儿更熟悉这里,他找了自己的人,很快查到了情况。
“我有弟兄说,那王八蛋趁乱跑了。”
陆曼儿嘴角泛起嗜血的笑,“跑?他跑的了?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若是我爹找不回来了,他就下去给我爹陪葬吧!”
她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叫周围的人心里都毛毛的,但众人看她一个小姑娘痛失亲人,还是站在她这边说话。
连码头的老板都惊动了,在自己的地方死了人,纵不是他的错,他也难免沾上一身腥,是以对着陆曼儿态度好极了。
“真是无法无天了,陆平安这人平日里做事踏实,学东西也快,我本是打算过段时日让他直接记账的,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说老胡没做错什么,都是他儿子的缘故,但子不孝父之过,我这里也不留他了。”
老胡说的就是账房先生,码头老板这是为了让陆曼儿泄愤,准备辞退账房先生了。
账房先生依然跪坐一旁,陆曼儿说的话、码头老板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但他只是嘴巴蠕动了下,最终却没说什么。他脸上一行行老泪蜿蜒坠下,本就苍老的身体此时似乎连丝活气都没了。
李二癞本因为之前被陆曼儿教训一场,后又屈服她的“淫威”从老大的神坛掉下,对陆曼儿是遇见都要绕着走的,只是这次事关重大,自然不能躲开不管,他主动向陆曼儿承诺,“放心吧,好歹我也是在临山镇混着长大的,那王八蛋逃不掉的。”
陆曼儿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沉默点头。
“我爹,会不会只是飘远了?”
李二癞也觉得这事情邪乎的很,当时他远远看到陆平安和胡先生的儿子争吵,不一会就听见“噗通”的声音,他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看,却只见到了一层层水花。按理说,若是陆平安被推下了水,怎么都会折腾记下,他跑过去那么快,不至于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但胡先生的儿子自己都承认了是将陆平安推了下去,他连忙跳下去找,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里头的事情绝对有蹊跷,李二癞决定赶紧找到那王八蛋,问个究竟。
他沉默想着,在陆曼儿眼里,就是否认的意思,她心里唯一的希望也灭了。
码头陆平安的事情,陆曼儿完不知道该怎么和李三娘说。她娘和爹感情那样深厚,若是知道了,李三娘会怎么样?她还能活下来么?
这样想着,陆曼儿对那人的恨就更深了。
她失魂落魄的回家去,却迟迟进不去家门。
左右邻居对陆家的事也有所耳闻,毕竟临山镇也不是大镇,他们这些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消息知道的快一些。看着陆曼儿那副样子,连吴双双都没法子上前去劝慰。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程大夫出来了。程大夫见陆曼儿杵在门口,本习惯性皱着眉头刺几句话,见是陆曼儿一个人回来,又是那副神情,很快反应过来,急忙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你娘没事了,放心吧。”
陆曼儿听完,嘴角想要扯出一抹笑,眼泪却先一步落了下来,“娘这会没事又如何?她知道爹的事情后,还能活下来么?”
程大夫心里一沉,这话意思是,陆平安凶多吉少了。他叹了一口气,“丫头,身体上的病,老夫是有法子的,但你娘若是心里出问题了,老夫也没办法。”
陆曼儿点点头,嘴角还扯着想笑,却比哭还难看,“知道了,今日麻烦您了。”说完她一步一顿的进了门。
程大夫看着,想要进去跟着帮忙,但他一个外人,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屋子里,李三娘喝了药已经安稳睡下,陆芝儿在一旁小心照顾,脸上泪痕才干,才松了一口气,就见陆曼儿脸色惨白的从外头进来,心一下子又跳到了嗓子眼里。
“曼儿姐,叔叔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李三娘是因为知道陆平安出事,这才急的动了胎气,陆芝儿陪在一边,劝了百八十遍,叔叔不会出什么事的,叔叔不会出什么事的,说的后来,她自己都要信了。
结果,叔叔却没回来。
陆芝儿脸上的干痕又被新的泪水浸湿,她小声问道:“曼儿姐,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问道后来,声音里都带上来呜咽。
陆曼儿走过来,定定的看着李三娘,嘴里小声回答,“他们说爹被推下水了,没救上来。”
陆芝儿瞪大了眼睛,眼泪停不下来,控制不住的要哭出声音。陆曼儿一手捂住她的嘴,轻声“嘘”了一声,小声说着,“娘才睡下,你别吵醒她。”
陆芝儿连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哭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控制着声音低声叹道:“怎么会呢?明明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陆曼儿也想不明白,是啊,明明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一如以往每个要出门的清晨,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为什么爹会被推落水里,为什么会救不起来?
她们两人悲伤着,床榻上的李三娘也流着泪。
陆曼儿轻柔的给李三娘擦掉泪水,“娘是不是也听到了?只是喂了药醒不来而已。”
仿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