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开他身边了。
明明一切都要好起来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模模糊糊见,翠竹似乎将她的心脏放了回去,又将她的嫁衣好好合上,而后起身离开:“你能活到明天早上,说不准可以见他最后一面?”
说罢,翠竹便离开了。
宋鼎鼎昏不过去,浑身已然失去了知觉,她感觉不到疼痛,感受不到时间流逝,只觉得麻木。
她只能耷拉着头,含糊地看着浴桶里的冰块发呆,回忆着曾经与裴名相处的点滴,时间好像变得特别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脑海中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
“警告!警告!请宿主尽快离开宿体,宿体机能仅剩10%。”
“警告!警告!请宿主尽快离开宿体,宿体机能仅剩8%。”
……
“宿主已成功完成全部任务,选择离开此地,回到现实,请选择‘离开’选项。”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系统加持的缘故,宋鼎鼎眼前清晰了起来,她看到了系统所说的选项。
‘离开’两个大字闪烁着冰蓝色的光芒,看来裴名与她解除了契约后,系统便可以从原主身上解绑了,若不然也不会突然跳出来提醒她。
宋鼎鼎没想到自己倒是命大,连在此时,都能绝地求生,尚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可,她要离开么?
如同前两次一般,为了活下去,抛下裴名离开?
——你定要像前两次一样,保住性命。必要时,头也不要回的选择离开。
——我要你答应我,危险之时,若是在我和你的性命之间做抉择,你会选择保住性命。
前日裴名与她说过的话,恍然间,在耳边浮现出来。
她那时还觉得裴名杞人忧天,甚至赌气般回答他——你未免高看了自己,不用你说,遇险时,我也会选择我的性命。
宋鼎鼎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她都快嗝屁了,明明离开才是她此刻最好的选择,可她竟像是失智一般,对那摆在眼前的选择视而不见。
活着最重要,她应该活着才对。
宋鼎鼎压下嘴角,泪水止不住往下掉,又哭又笑,嘴角不断抽搐着,倘若有镜子,她都想象不到此刻的自己到底有多丑陋,多狼狈。
天微微亮起了。
从远处传来府中门人喜庆的笑声,前来梳妆打扮的丫鬟推开了院门,她们在讨论屋子里的床榻上,应该多铺些花生还是多铺些红枣。
“早生贵子,当然要多放些枣啦。”丫鬟手中拿着意寓平安的大红苹果,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院子里长长的血痕时,突然顿住。
随即,丫鬟匆匆朝着房内跑去。
府中无人不知,府主的未婚妻早先便在婚前自尽过一次,这次听闻白琦小姐为了防止意外,都亲自来陪未过门的夫人了。
丫鬟心跳的厉害,她在房中没找到宋鼎鼎的身影,便又跑到院子里,挨着每一户房间寻找着。
“夫人,夫人——”丫鬟近乎嘶声的尖叫充斥着整个院子,直到她推开了浴房的门。
看着浸泡在浴桶里的血人,她控制不住的手抖,腿脚发软,令她寸步难行。
院子里的动静太大,方才丫鬟慌张的喊叫声,引得越来越多人朝着院子里看去。
白洲搀扶着刚刚可以下地行走的裴名,到了宋鼎鼎院子外时,正好看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门人。
白洲昨夜联系上了翠竹,心情大好,看到这一幕,只是轻斥道:“哪有一大早就闹新娘子的,没规矩!”
裴名没说什么,听到白洲口中的‘新娘子’三个字,心底些许满足,步伐不由迈得大了些。
他一早就在白洲的帮助下,穿上了大红色的吉服,他向来不爱这艳俗的颜色,可今日穿在身上,他却爱不释手,只恨不得将喜服焊在身上。
虽上次便见过宋鼎鼎穿嫁衣的样子,他心中仍是翘首以盼。
白洲跟上裴名的脚步,还未走到院门口,那些门人看到裴名来了,皆是一脸惊恐地避开,仿佛收到惊吓般。
他神情不解,正要说什么,目光却扫到了院门口大滩的血迹。
白洲还未反应过来,裴名已是一把推开他,几乎是狂奔进了院子。
一名丫鬟见他来了,吓得话也不会说了,只是眸光不住看向浴房。
即便丫鬟不说话,循着那血迹,裴名也看向了浴房。
他掌心覆在浴房的大门上,将要推开时,听到了宋鼎鼎的声音:“裴名,你再等我一等。”
她的嗓音显得有些微弱,可听见她的声音,到底让裴名慌乱的心稍稍得到了安抚。
他怕她生气,不敢直接闯进去,便扶着墙壁应道:“好。”
约莫过了片刻,宋鼎鼎的声音再次传来:“进来吧。”
明明她已经允诺让他进去,可覆在门上的手掌,却紧紧绷住,不敢再向前一步。
直到她又催了一声,裴名才攥紧了手,缓缓推开了浴房的门。
宋鼎鼎躺在浴桶里,白皙的脸庞上透着淡淡胭红,她在笑,可裴名却笑不出来。
他看到了浴桶里的血水。
“对不起啊,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