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屁股上,嘴角一抽,方才不以为然道。“彼时咱们在穷山恶水中,虽然打胜了两仗,却也只不过几千精锐,连女真本部都不能彻底聚拢起来,辽国更是遥遥无期,何谈什么宋人?那时候咱们看宋人自然便要放宽了去想……因为人家有百万大军,咱们只有一万人,所以人家只要百中无一,咱们自然就不敢起什么心思。但等到灭辽之后,咱们也有二三十万大军,再看宋人百万大军,便会觉得只要宋人不至于五个人出一个女真豪杰一般的人物,便可去打。”
完颜讹里朵竖着耳朵听完,然后微微颔首:“俺知道老四你心底要说啥……你是想说,如今河南宋人御营加东京最多二十万,只要不至于两三个人里面便出一个跟咱们女真好儿郎相提并论的人物,咱们便足以横行,所以不要在河北耽误时间,速速南下才是正理。而一旦拖得久了,宋人江南的兵势整备起来,就容易出乱子了……是这意思吧?”
“三哥懂俺心意。”完颜兀术举杯相对,正色颔首。
完颜讹里朵也举杯与自己亲弟相对,然后各自一饮而尽。
“兀术,俺虽知道你想南下是私心,但也不觉得你道理有差池。”完颜讹里朵放下酒杯,却是顺势提起了眼前困境。“只是眼下河北又如何?马扩不追了吗?南面八字军不处置?粘罕须在大名府等着呢!而且河北才是咱们大金国定下的根基,国主和燕京那边都对河北看的极紧,而中原和江南看样子大约还是要分出去当藩属的。”
“三哥这是本末倒置。”完颜兀术嗤笑一声。“俺问你,为什么中原和江南要分出去当藩属?”
“大约是两条缘故。”讹里朵微微皱眉举杯道。“一个是咱们女真人不适应南边气候,光是中原只要天气一热,便没战意,更何况听人说中原以南宋人还有万里疆域,那边更热;另一个……”
“另一个,就是宋人太多,而且反抗的紧呗。”兀术愈发嗤笑不及。“咱们毕竟只有十二万根本精锐,算上辽地降服的各处,外加河北的降兵,最多最多三十万,这个兵马能压住河北就不错了,谈什么中原、江南?何况那十二万‘根本’眼下还是死一个少一个,得用到刀刃上才行。这就好像这一次五马山的事,咱们都知道那个信王是假的,马扩才是五马山的主心骨,但三哥你还是想战后放过马扩,为啥?还不是知道马扩离了这个信王根本折腾不起来,而什么信王,便是个假的,只要南边宋人皇帝认了,他也能煽动人心。”
讹里朵微微眯了下眼睛,他当然知道自家弟弟的意思,而完颜兀术也没有再多言,兄弟二人只是齐刷刷看着院中雨水沉默不语。
“还是那句话,俺知道老四你是一片私心,但竟然驳斥不得。”隔了不知道多久,讹里朵一声叹气。“你说的对,弄死了南面那个宋人皇帝,才能天下太平……”
“俺真不是一片私心。”完颜兀术将一杯酒灌入肚中,却是瞬间眼圈红了起来。“他们都说俺是为了私仇才鼓动南下,大哥也以为如此,三哥也以为如此……尤其是三哥你,此番人人都得到好处,只有你没得到,心里对俺明显还有怨气,所以才拖着俺的建议不放。但俺还是要说一句,南面那个宋人皇帝,不是个凡鸟!如马扩那种人,在五国城那两个当政的时候,只能被关在这真定府的监牢中,等着咱们念在往日交情上来救他,结果如今换成新皇帝,一道旨意给了五马山两个人名分,便将咱们纠缠到这份上,还不够清楚吗?”
完颜讹里朵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河北治安……治安个屁?!”完颜兀术愈发愤恨难平。“河北治安不行根子就在南面,去年南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驱除两翼,断绝河北与南面交通,然后河北自安?为何今日就是俺一人私心了?!”
讹里朵微微叹气:“俺也没有一味埋怨你的意思,二哥一去,军中就咱们兄弟撑着,对上粘罕委实辛苦,也是怕你一意孤行,万一受挫,其他人把事情推你头上……你现在已经是都元帅府的监军了,不像上次还有挞懒为你撑着。”
“无所谓,就当纯是俺私心好了,俺为报仇蒙了心智,可俺说的话不对吗?不该扔下这些坛坛罐罐南下吗?”完颜兀术愈发气不顺起来。“只要南方打出威风,打出气势,马扩和八字军又如何?只要宋国皇帝夹着尾巴从南阳跑了,你看河北是不是就安稳了?等追上去,先一刀剁了他的龙纛,再一刀宰了那个赵氏小儿,莫说河北,天下都太平了!说不得届时俺便留在中原享受那花花江山,再不回来惹你们生气了!”
讹里朵情知再说下去,兄弟便要起了隔河,只能心中咬了咬牙,然后严肃开口:“你还是要即刻南下?不管马扩和八字军了?”
“不错。”
“准备怎么打?”
“三哥又不过河,就不用管了。”
“俺只须为你推住粘罕,让西路军的援助兵马及时出兵吗?”
“不错。”
“挞懒那里可需俺替你压一压。”
“不用,这老鸟不敢背约!他若敢将手段耍在俺脸上,俺便要他知道厉害。”
讹里朵缓缓颔首,继而起身叹气:“你且去,俺在后面慢慢汇集兵马,为你后援。”
完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