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承,但张口欲言,却一时转不过弯来,只能硬着头皮加了一句:“官家,臣也是这般想的。”
前方赵玖闻得此言,到底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然后方才回头斜了这二人一眼:“平甫(刘晏)不会说就不要说,正甫(杨沂中)会说不妨多说点……正甫你不就是担忧我要是真去了界沟市集里,到时候李相公会训斥乃至于降罪于你吗?所以才出言委婉提醒,逛逛乡野也就罢了,真不要进去界沟了,因为朕身为官家,干这种事情并无意义,不如演个木偶来的有用。”
容貌威严的杨沂中难得干笑一声,并未驳斥,却又拍马上前,立即恢复了正常时的威严姿态:
“官家!臣并不仅是惧怕宰相,更是忧虑官家安危……市集之中,不能跑马,不好露刃,且不说时局动荡,万一真有胆大包天之徒,届时会有肘腋之患;只说官家这身圆领红袍装扮,伪作亲王,哄哄那些乡野人都不够,到了集镇中,必然会惊起有心人,届时身份揭穿,百姓又多,良莠不齐,不免会出岔子,官家也不可能真能看到什么。”
赵官家缓缓颔首,一本正经:“我懂了,正甫是劝我脱了这件衣服再去!”
杨沂中登时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在后面跟不上插不上嘴的刘晏刘平甫却也看着前面二人面露怪异之色……话说,赵官家是官家,他文武双全也好,嘴皮子厉害一点也行,那毕竟是官家,没得想没的说。可这几月随侍天子日久,刘晏却才发现,之前他一直以为是个威严人物的杨沂中才是个真正了不得的人物。
想这杨某人六代为将,算是世出将门,而且容貌威严、身材高大,治军也算严谨,弓马也了不得,咋一看真是古之名将一般的人物,可怎么就学会了这种文官曲曲弯弯的本事呢?而自己一个进士(哪怕是辽国的进士那也是进士),却半点不懂这些,以至于官家说出他怕刘平甫说话不好听这种话来。
而就在杨沂中和刘晏各自胡思乱想之际,那边赵官家说完冷笑话后,眼看着身侧、身后二人都一时胡思乱想,却是忽然间抓住机会纵马加速,一瞬间便跑出百十步外,直往界沟方向而去……杨刘二人怔了一下,然后暗叫不好,便也双双勒马加速,奋力跟上。
且说,佛堂里的政事堂会议乃是午后才结束的,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下午,看了两个村子,此时已经快到傍晚,所以杨沂中真正的心思乃是不停说‘好听的’,以拖住这位赵官家,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罢了。
然而,相处日久,赵官家虽然未必懂得杨沂中的花花肠子,却也警觉起来。而且身为官家,他随时可以掀开桌子任性……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被李相公逼着当可达鸭当累了……所以这才忽然间撒丫子耍赖去了。
回到眼前,且不提刘晏完全想不通自幼在汴梁那种天下第一繁华去处长大的官家,为何这么想要去这种野镇上玩耍;也不提杨沂中心中惴惴,唯恐官家厌烦了他的奉迎……只说这赵官家素来善于骑马,更兼平原之上一骑当先,放肆驰骋便可。而偏偏那杨刘二人与身后骑兵又因为各自披甲的缘故,竟然一直追不上官家胯下的好马,反而越拉越远,以至于二人到了后来根本不敢乱想,只是拼命追逐了。
一直到日落时分,杨刘二人方才引数十骑追上了赵官家,却愕然发现这位官家并未进集镇,反而是驻马于集镇西南侧往行在方向的颍水河堤上,然后居高临下,望着这界沟小镇出神不已。
杨刘二人不敢打扰官家,便随之立马,然后一起放眼望去。
且说,只见这中原临河小镇,前有渡口连结颍水,后以木栏堆土成圩,方圆不过数百步,正经大房屋也不过数十幢,又有草木所立窝棚,以成露天市集,颇显简陋。
唯独此时行在停于数里外,中间几个村庄年轻男女俱来此避让,又有一些行在官员家眷奴仆,带着金珠等物在此贩卖,并采购布匹粮食等紧缺之物,故确实显得人多一些,热闹一些罢了。
而此时,夕阳渐下,眼瞅着市集便要关闭,有些胆大的、穿着短袄打扮村民记挂家中,三五成群出得圩子,一边攀谈今日见识一边小心向村中而去;却又有些商户、百姓招连连呼渡口渔民、艄公,请人家帮忙渡河向西,俨然是自颍水对岸而来,此时要往归对岸家中。
待稍一转头,却见到这圩子最后出来的一行人竟明显是行在负责采买之人,只见几个小内侍吆五喝六,让力夫赶着大车出来,竟是顺着河堤往自己这边过来了,临到近前,借着夕阳微光才看得清楚,乃是要将好几车冬菜送往行在。
赵玖矗立良久,目视着这支队伍一路由远及近,临到跟前时领头人又发现不妥,然后匆匆跪下问安,方才忍不住微笑相询:
“张大官,朕且问你,买的都是什么菜啊?可有给钱?”
“回禀官家,李相公看的紧,不敢不给钱,只是此地太贫太野,除了冬菜以外,并无时鲜!”那张姓内侍听到官家喊他大官,喜的魂都要散了,赶紧爬起来表功。“不过,小臣不敢让官家和潘娘子受委屈,找了半日,先找了一些本地鱼鲜,然后竟找到了一家顺河来卖姜豉的人家!小臣问的清楚,这是东京城中逃出来的,口味地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