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最后傅少泽吃了三碗菜泡饭,本来不大的砂锅里头干干净净,一点汤也不剩。
这让傅少泽有些尴尬,他本没打算吃这么多的,傅大少平日里最爱的事物是烤牛排和煎土豆,还都要外国的厨子掌厨,挑嘴得很,谁知道这看起来朴朴素素的菜泡饭竟然很合口味,而白茜羽那边也不问他什么意思,见他碗空了,便给他添上,搞得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白茜羽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说,“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你还没说。”
其实傅少泽是想临走前再拿出那庚帖来,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并不想破坏此刻堪称得上是和谐的氛围。
这个小小的温馨的房子,像是寒冷冬夜中唯一的避风港,对于自幼母亲病逝,父亲独自在外打拼的傅少泽而言,他向来不理解为什么那些文人老将“家”比作灯塔或是精神的港湾,可这个时候他明白了。
他想起了直隶,过年的时候,一大桌子的人,他仗着人小在桌子下钻来钻去,偷花生吃……对于他来说,家,那是一个他很熟悉,却已经忘记掉了的地方。
尽管他很想再这样的气氛中多留存一会儿,可是白茜羽既然此时提了,他只好走到衣帽架前,取出那个信封,低声道,“我爹让我把这个给你。”
白茜羽接过来打开信封一看,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恢复了平常,将庚帖放进五斗柜的抽屉里,“替我和伯父说声谢谢……还有抱歉,我一直没有时间去拜访他。”
“你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傅少泽下意识追问了一句,随后道,“我只是……随便问一下。”
“忙着喝茶。”白茜羽动作熟练地摸出开瓶器,又递给他一个玻璃杯子,说,“对了,提前恭喜你……订婚快乐。”
傅少泽一怔。
“我碰到唐家小姐了,她对我有些误会,你以后多和她解释解释吧……不过看起来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白茜羽从阳台拎出瓶香槟,开了,给他面前的杯子倒上,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让她不要老盯着我不放了。”
傅少泽皱起了眉,“她调查你?为什么?”
“谁知道呢。”白茜羽没有多说,她只是随口提一下而已,现在盯着她不放的人很多,也不差唐菀一个,反正她的底子查来查去也就那些,对方感到无趣了自然会收手。
“我会和她说清楚的。”傅少泽顿了顿,“她……傅家最近碰到了一些问题,我爹虽然没有跟我说,但我也能感觉得出来,如果能与唐家结亲,就相当于多了一块筹码,能帮傅家渡过难关……你或许会觉得这很无情,但……”
“不,我很意外你会这么想。”白茜羽挑了挑眉,她闻着空气中渐渐散出的醇香酒味,说道,“我以为你会是那种自由至上的人。”
傅少泽凝望着窗外夜色中纷飞的雪绒,“最近我才明白,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自由。”
白茜羽抬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用杯子与他轻轻一碰,“恭喜你,明白了大多数人从小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傅少泽自嘲地笑了笑,他没有说的是,大概是那一次虞梦婉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以至于摧毁了他一直以来的一些观念,或者是自尊心、自我定位之类的东西,总之,在这之后,他渐渐愿意静下心来思考一些事情了。
而心静下来之后,一个人的视线也变得不同,他忽然发现,以往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傅家兴衰荣辱,竟然与他的命运如此息息相关,老头子的身体不太好,有人虎视眈眈,有人暗中窥伺,可他却不甘地发现,自己竟然什么忙也帮不上——除了答应与唐家的婚事之外。
若是以往,这种联姻之类的事是绝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的。谁都不能逆着他来,谁也不能强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娶不想娶的女人,可是现在看来,当初这种坚持实在是很幼稚可笑的。
如果他早些明白这个道理,他会娶虞梦婉吗?这种假设,他一次也没有去设想过。
香槟微酸的口感在口中发酵,随之心里也略微有些酸楚了起来,他收起思绪,掩饰般地说,“那个……时候不早了……我、我先回去了。”
“啊,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稍等一下。”白茜羽一拍脑袋,将香槟杯放在一旁,又从阳台上抱出一个扎着蝴蝶结的方盒子,在阳台门一开一关的时候,有裹挟着雪花的冷风顺着门缝飘了进来,雪片细散地落在她的发丝上。
傅少泽连忙去关门,这时候他不像之前那样束手束脚了,还帮她顺手擦了擦桌子,然后她将那方盒子抱到桌子上,解开扎着盒子的绸带。
那是一个生日蛋糕。
小小的,大概是给小孩子吃的那种,上头还有着“happy birthday”的巧克力。
“帮忙关下灯啊。”白茜羽将一根蜡烛插在中央,划了火柴点燃蜡烛,傅少泽发了一会儿愣,找到开关,按了下去。
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去,她闭上眼双手合十,窗外风雪呼啸,只有一根蜡烛亮着微弱的光,映着手边的香槟从底部漂浮着珍珠般的气泡,暖色的光打在少女的脸上,有着鲜活的色彩。
傅少泽终于知道为什么傅成山想起来今天让他来送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