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过来……”说着,他的语气有些赧然,“我、我平时是做西点的,第一次做寿桃,要是味道不好请您多多包涵……”
“……”傅成山看着面前的寿桃,张了张口,紧紧绷着的法令纹似乎在此刻都松开了。
窗外,今夜最大的一朵烟花骤然冲上了最高处,仿佛照亮了整个魔都的天空。
……
烟花在走廊的窗前绽放。
血泊在侍应生身下蔓延着,将提花地毯染成更深的褐色。
腥甜气息涌动的走廊上,白茜羽回过头,看向孔潜。
“噗通”一声,她吓了一跳,原本在那儿的人已经不见了——孔潜一下子瘫软在地,浑身抖若筛糠,脸色惨白,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别、别别别杀我……”
白茜羽朝他缓缓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孔潜像个惊慌失措的兔子似的往后弹去,可是后面就是墙了,他抵着墙,四下看看,没有人经过,他绝望地摇着头,“我不想死,不要杀我……求你了呜……”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白茜羽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重新介绍一下吧,军事情报调查处,白茜羽……嗯,上海滩人送外号‘毒手无盐’。”看着面前瑟缩着的青年,她似乎是觉得很有趣,于是笑了一下,“别担心,我们一向是对外不对内的——虽然我也不是很确定。”
孔潜恐惧地盯着她,急促地喘息着,就见她伸出纤纤玉指到他的胸口处……拈起那只插在衣袋里的,轻轻嗅了一下。
“有机会的话,我会去您的家里品尝红酒的。”
说完,白茜羽朝他笑了笑,站起身离开了走廊。
走廊的落地窗外,外滩最后的礼花凋零成星尘般的碎屑,渐渐消逝在浓稠的永夜之中。
……
伴随着烟花的结束,宴会在八点半散了场。
年轻人还要赶赴第二场的聚会,仙乐斯或是百乐门这样的地方是他们的下一站,各界名流乘上各式各样的汽车,寒暄着,交谈着离开了华懋饭店。
听说,今晚的宴会上,有一位日本客人突发心脏病,送去医院抢救了,也不知有没有抢救过来,据说是“东亚慈善会”的会长,在上海滩也算是小有身份的人物了。
当然,这个被称之为“罪恶之都”的城市每天都会死人,没有什么值得议论的。
大家最津津乐道的,还是“傅少”与“孔少”的争风吃醋事件,有看过上一场的,还津津乐道地说这已经是第二回了,姑娘还是同一个姑娘,上回还打了傅少一个巴掌呢,现在都不知道最后花落谁家。
不过,向来以“不择手段”而声名狼藉的孔少今天似乎发挥不佳,最后是苍白着脸被人扶着走的,好像腿都是软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喧喧闹闹,吵吵嚷嚷,最后曲终人散还是收了场。
和傅成山告了辞,白茜羽穿过花园,正准备从后门离开。
“虞梦婉!”
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上海的秋,有着桂花的味道,明明是这么物欲横流的城市,却唯独在这个季节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宁静美感。
暗香浮动的庭院中,傅少泽追了过来,大概是刚才跑得急了,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有事?”白茜羽回过头看着他。
“我要问你的话还没说完,段凯文都告诉我了,你留在上海……是为了我?”傅少泽喘匀了气,双眼瞬也不瞬地盯住她,英俊的脸在月光下有几分青涩的少年气,“你只用说是,或者不是——”
“不是。”白茜羽飞快地回答。
傅少泽心中一悸,不能控制自己追问了下去,“那你为什么跟他这么说?”
冷冷的月色中,白茜羽转过身,走到他身前,轻轻吐出四个字:“我骗他的。”
傅少泽艰难地说,“……为什么?”
白茜羽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疼的肩膀,“有话直说。”
“我……”傅少张了张口,沉默了许久,他迸出来一句,“我……很久没去霞飞路了。”
“哈?”白茜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还以为对方会问她一些比如你是不是虞小姐之类的问题。
“我很久……没去找……她了。”傅少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着,像是每个字都要经过深思熟虑,“自从和你退了婚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知道你是怎么了。”白茜羽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如月光般清冷,“傅少泽,让我来告诉你,你没有爱上我,只是因为你得不到,所以才念念不忘。朱砂痣会变成蚊子血,白月光会不如饭黏子,你越得不到就越想要……仅此而已。”
“……”傅少泽被她说懵了,下意识想反驳,却又无从说起。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极力想说服自己,但是却又说不出口。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想走上前去,却又怎么又迈不动步子。
明明她就在眼前,却令他觉得无比的遥远。
一步之遥……终究差了一步。
月光下,他沉默着。曾经玩世不恭的青年,在此刻陷入了关于爱情、关于成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