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府门前跪着接旨的只有钱谦义、钱夫人与钱德一家人,唐糖与其母是避了开去。
一来她们回来的消息并未对外界公开,故而出去了不合适。
二来她们不愿跪拜人下,也不想因为自己对人间帝王的不敬而影响家人,所以倒不如干脆避开来得轻松。
钱茜茹本想回去看看容御忙得如何了,但见唐糖躲在了门后偷听外头的动静。
想着自己与女儿相聚的时日本就不多,如今有机会更应该珍惜一二,便干脆留在她旁边,陪陪她。
仅仅隔着一扇大门,即便不利用自身的敏锐听觉,唐糖与钱茜茹也能听清楚外头在说些什么。
听见那传旨太监不过是来召钱德进宫,钱茜茹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是唐糖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她扭头望向钱茜茹,嘴巴极快地一张一合,留下一句:“我回来解释”之后,便当着钱茜茹的面,施展幻形术,变成一只小小的蝇虫,嗡嗡嗡地拍打着小翅膀,瞧瞧地潜入钱德腰间的荷包之内,躲好。
目睹一切的钱茜茹:“……”
糖宝想干什么?
不论孩子想做什么,既然她已经说了,回来会解释,钱茜茹也相信唐糖是个乖孩子,不会随意乱来,便也转身离去。
在哥哥嫂子发现之前,就当糖宝正在她屋内玩耍吧。
皇帝下得命令是要求钱德即刻进宫,所以他甚至连与跟妻儿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便踏入了那代表了一个国家最高权力中心的地方——皇宫。
并非是第一次入宫,也并非是第一次被召见。
钱德熟门熟路地大步往御书房走去,却在半路被随侍的太监所拦下,“将军,陛下在兰亭宫等您。”
钱德脚步一顿,“兰亭宫?”那不是冷宫吗?
“正是。”太监垂下头颅,恭敬答道。
“既是陛下有令,那臣自该遵旨。”
这位随侍太监乃是陛下御前的太监总管的徒弟,算是最为接近天子的第二人,所以对于他的传话钱德也不疑有他,扭头就在太监的带领下去了兰亭宫。
与此同时,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的周恒颖抬眼看了看天色,侧头问道:“小贵子,钱德到了没?”
角落里一直在安静伺候皇帝的贵公公闻言,面上闪过几分慌乱,却又不敢不回答周恒颖的提问,只能匆匆出来跪下,垂着头,期期艾艾地回道:“启禀陛下,护国将军他……”
欲言又止。
“钱德怎么了?”周恒颖手下批阅奏折的动作一顿,抬眼冷冷问道。
“护国将军他说……说……要忙着与家里人团聚,实在没空入宫。”在帝王的威严逼问下,贵公公战战兢兢跪趴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
生怕天子一怒,令他横尸宫墙之外。
“碰!”一个笔洗裹挟着天子的怒火,狠狠地砸在贵公公脚边。
“哼,他钱德好大的胆子!”周恒颖面色阴沉,浑身笼罩着浓烈的风雨欲来之气。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知晓自己惹得天子动怒,贵公公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请求帝王平息怒火。
为了活命,他磕头几乎是往死里磕,每一下都砰砰响亮得很。
没一会儿,白净的额头上便染上鲜红的颜色。
“够了!”周恒颖怒喝一声,贵公公僵硬地停住了动作。
“你,给朕亲自去钱府一趟,命令钱德即可入宫,若有违反,朕便治他钱家一个抗旨不遵之罪!”
“嗻。”贵公公领命,弓着身子退下。
在转出御书房之后,他才缓缓地直起腰来,露出脸上那抹讥讽的笑意。
视线转到另一头。
唐糖躲在大表哥的荷包内,跟着他一路往皇宫内最为偏僻的那处宫殿走去。
她从前也是入过宫的,自然大概了解这皇宫的大致布局。
所以唐糖知晓,这并非是去御书房的路,而是去冷宫的。
与钱德同样,唐糖心底产生了一个疑问:周恒颖宣她大表哥去冷宫干嘛?
要知道,即便位置再偏僻,那冷宫也是归属于后宫的领域,大表哥一个外臣,一脚踏进去,那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正在唐糖犹豫是否要想个办法阻止大表哥之时,兰亭宫到了。
悄摸摸地从荷包内钻出,唐糖探头探脑地打量着这座只闻其名不见其物的冷宫。
正如她所想象的,此地阴森幽冷,偏僻荒凉,正常人没事,谁都不愿靠近这里。
此时,冷宫的大门紧闭,外头空无一人。
不像是有人在特意等待着钱德一般,更别提那本该等待于此的人,乃是一国天子。
钱德也并非傻子,见此一幕,意识到不对,就想立刻撤离。
可惜他反应得快,一直跟随在他身侧的太监行动得更快。
一个利落的手刀下去,钱德高大的身躯便轰然倒塌,不省人事。
“得手了!”听到外头的动静,一直隐藏在冷宫之内的苏芸芸安耐不住,一把打开宫门,快步地跑了出来。
当她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钱德之时,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为欣喜,“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