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冶发誓,说服顾琮剧情里的父亲而已,他绝对没有任何要逃避的意思。
但约莫是之前打的那一架消耗太大,纵然有顾琮这个充电宝补给灵力,周遭的环境一安静,他就不自觉地感到困倦。
事急从权,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聊私事,宋家主没好气儿地向无量剑派借了处无人的偏殿。
闷头走在最前,正当他暗暗琢磨着该怎么开门见山棒打鸳鸯,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凶巴巴回头,宋家主还未张口,便瞧见自家儿子,熟练地将刚刚单挑整个宗门的白衣异仙打横抱起。
见他的目光投来,模样陌生的少年甚至后退一步,手臂收拢,不动声色地将怀中青年护得更紧。
莫名地,宋家主觉得自己的鹤儿像换了个人。
但很快,少年就露出了他熟悉的神情,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戒备,只是他的错觉。
清醒时有气场撑着,再单薄的身形,也能叫人瞧出强大,偏偏此刻,青年双眸紧闭,虚虚垂落的手腕苍白纤细,竟无端端透出股脆弱。
——因为完全信任,乃至是依赖,才会让堂堂异仙也显得柔软,像个普通人。
“他太累了,”闲话家常般,顾琮放轻音量,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这段时间他总是受伤。”
受伤?
受伤还敢单枪匹马来无量剑派砸场子,没受伤又得是什么样?
老实说,刚刚正殿广场上的一派和气,多半来自席冶实力的威慑,若知晓异仙此刻脱力昏迷,定会有许多人蠢蠢欲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千百年的偏见,又岂是说消除就能消除,宋家主也想趁机把儿子拉回正轨,可一瞥见对方垂眸望向席冶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没机会。
一丁点机会都没。
臭小子,多情种,简直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无声叹了口气,宋家主深刻反思:这算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与夫人的感情太好,耳濡目染,才让儿子心生向往,这般容易哄骗?
修士间的真情本就稀少,许多道侣,不过是弱者依附强者,或者纯粹地结伴论道,相比之下,席冶的性别反而没那么重要。
“你想好了?”直白地,宋家主道,“他是异仙,今日众门派能和和气气,不代表以后就没人想杀他。”
顾琮点点头:“我知道。”
“想讨好他的人肯定也很多,”意有所指,宋家主敛眉,“修真界,最不缺长相漂亮的男男女女。”
能把无量剑派按着打的强者却没几个。
神色如常,顾琮再次给出相同的答案:“我知道。”
“可就算有再多人,他也只会选择我。”
因为他是星见草,是白雀,是席冶的本命傀儡……
是顾琮。
脚步一顿,宋家主沉默,回身,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儿子,上下打量着对方:
任谁看来,这段感情,都是席冶占据主导,但实际上,也许鹤儿,才是更强势、更执着、更不愿放手的那个。
明白此事再没什么劝说的余地,宋家主清清喉咙,主动换了个话题:“你这身体,可有牵连因果?”
面对宋父,顾琮的心情其实很复杂,虽然系统说,宋鹤是自己数据出错,快穿局才会派他来接手这个角色,但他毕竟占了宋鹤的身份,自然也要尊重宋鹤的过往,对宋鹤的家人负责。
清楚宋父是在担心自己,他耐心解释:“并非夺舍,也并非借尸还魂,仅是一具傀儡,若有因果,也只会落在席冶身上。”
完全没发现儿子是块木头的宋家主:……
傀儡?
这能跑能跳,会哭会笑,甚至有呼吸有脉搏的身体,居然是死物?
“精血滋养,所以才能叫我生出血肉,”不愿气氛太过沉重,顾琮小小开了个玩笑,“玉石为骨,这身体可比我以前结实得多,样貌也不差。”
脑中飞快浮现出先前那些个惨白细长、五官手脚花式错位的阴间傀儡,宋父顿时庆幸,雕刻鹤儿的新壳子时,席冶的审美还算正常。
否则,哪怕有魂灯指引,他也未必敢认,说不得还要一剑砍了对方。
太惊悚。
直等到顾琮将席冶放到偏殿里间的塌上躺好,他才后知后觉,忽然回过味来:“你小子,变着花儿替他说好话是吧?”
顾琮坦荡荡:“不是好话。”
“是实话。”
宋家主:……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他看,换成儿子也没差。
顾琮本就是席.52gGd.冶的本命傀儡,二者气机相连,一时间,宋家主竟也没察觉这两人只是有名无实的道侣,严肃:“其他的我不管,合籍大典,必须补办。”
此等大事,又是他宋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怎能随随便便草草略过?
无端生出两分心虚,顾琮低声:“这……要等先生醒了再说。”
出息,出息!
刚刚的硬气都哪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宋家主干脆闭了嘴,拂袖而去:
如何处置沈清疏,尚未讨论出结果,恩怨犹存,他还有很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