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经验,再活一次必定有意想不到的顺利。
以前也听池钰说过,雁回高中成绩非常不错,甚至会故意向下控制分数,以免受人瞩目。再加上有音乐特长,如果重活一次,从小学开始一路重点保送不算问题。
好像……确实算天降喜事。
池烈从来没想过这个方面。他过分在意自己的生活被搅乱,却忘了从雁回的立场上看待这份变化。
转换思维后,池烈暂时冷静下来:“那也没必要去福利院吧,我、我我又不是不管你。”
他后半句跟蚊子叫似的,但雁回还是听清了,反问:“你怎么管?”
池烈想了想:“当你干爹。”
“然后呢,”雁回又问,“把我养大吗?”
池烈默不作声,无法表态。养孩子这种事本来和他的人生毫无关系,养孩子形态的雁回就更匪夷所思了,他确实没把握。但除了自己,世界上也没人能管雁回了吧?
这个时候,池烈听见了几下稀稀落落的掌声,抬眼看去,雁回放下手,嗤笑一声:“可真感人啊,你这是想无私奉献吗?”
接着,他又说:“那也得先考虑我同不同意吧。”
池烈最烦这种有分歧的时刻,尤其雁回还是小孩模样大人口吻,看着更欠揍了。
“你想怎么样?”池烈问。
“机会难得,我想一切都重新开始。”雁回说,“忘掉之前的人生,重新开始。”
之前的人生,当然也包括和池烈共度的那一部分。
【七】
池烈大脑根本没在思考,手不知不觉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就当是给气氛短暂的缓冲。
然后他放下瓶子,起身走到雁回跟前。
雁回仰头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毕竟你现在也受了影响,那么作为补偿,我所有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池烈掐着胳膊抱起来,像举起小猫小狗一样的动作。接着,池烈带他去了大衣架前,提起后衣领,直接挂了上去。
雁回:“……”
池烈没好气:“你今晚就挂着睡吧。”
全身腾空的雁回气定神闲,轻轻地“啊”了一声。
虽然衣服因此变得紧绷,将他勒得不舒服,但好在这个高度像极了他正常时的视角,总算可以低头看池烈了。
“你还不考虑我说的话吗?”雁回问。
池烈莫名口干舌燥,把剩下大半瓶水一口气喝光了,转头剜他一眼,恶狠狠道:“你他妈现在连个新户口都没有,还想有什么话语权啊?让我听你的,你也配?”
雁回意味深长:“噢——”
池烈:“闭嘴!”
说罢,进屋找手机点外卖去了。
雁回静默无言,把衣服扣子解开,胳膊再慢慢抽离袖子,让身体自然地从衣中滑落,平稳落地。
有一点确实让池烈说对了,他现在说话没什么份量,身份证基本作废了,大事小事都由不得自己决定,身边唯一能信赖、能依靠的只有池烈。如果对方下定决心,说不准真会继续陪他度过一段漫长的时间。
可偏偏这是他唯一不愿发生的事。
这天以后,池烈只字不提任何涉及到“以后”“未来”这种时间段的词,当然更不可能考虑送雁回去福利院的事情。他隐隐感觉到了雁回的那份心思,无非就是不想活在被他掌控生活的阴影里吧?真是奇怪又麻烦的自尊心,难道离了他去孤儿院就能顺利展开新人生了吗?
想得美。池烈是不可能让他潇洒走人的,留下烂摊子让谁收拾?
风平浪静几天后,雁回又开始思考措施。
他坐在钢琴前,即兴发挥按动琴键,奏出的旋律断断续续,结束时更像突然断了一口气。
索性不再弹了,反正双手现在也不适应。
本来前阵子想和池烈再去一些以前去过的地方,然后再彻底结束这段关系,可惜最后出于私心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同一地点的记忆是可能更迭换新的,留给池烈最后的印象还是优先原来的那个雁回吧。
“让你换衣服怎么还没动?”池烈出现在琴房门口,多催促了几句。
雁回合上琴盖,“去哪里?”
“昨天不是说了吗,欢乐谷。”
“啊……”雁回开始装模作样,“去人多的地方,我会被拐卖的。”
“谁他妈要拐你啊!”池烈一边骂着,一边却在估算雁回现在值多少钱,如果自己把他卖去外地,凭他的脑子应该可以逃回来吧?不错,白捞一笔……不不不,不对,拐卖儿童是犯法的,就算是仙人跳也不行。
雁回慢悠悠换好了衣服。
“走吧。”池烈冲他伸手,像家长一般的姿态。结果,理所应当被雁回无视了。
去游乐园并不是池烈心血来潮的想法,早在几天前他就暗暗打算好了,想着既然雁回现在是个小朋友,那干脆试试把他真正的孩子来对待吧,就当是替雁回的父母弥补一下这个人的童年。
话说回来,雁回有父母吗?池烈仔细回想,从来没听说过……罢了罢了,看雁回那个缺德样子,估计爹妈也是一路货色,还是自己勉为其难担负起“父亲”的角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