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尧站在苏家别院大门口,朝回头的苏御挥手,直到看不见人的背影,他才离开。
李家米铺。
李初尧前脚刚踏上台阶,伙计风风火火奔往后院,嘴里大喊:“管事,二公子来了。”
“快关门!快!”李仁急忙抬手示意,因跑的太快,胡子被风吹得歪到了一边。
新面孔的伙计,眼疾手快关上大门,冲外面喊:“米铺今日不营业。”
李初尧丝毫没有自觉,他上前一步,用脚卡住门,挑了挑眉,冲里面的人说:“你们要是再用力一掉,我这脚废了,可就只能一辈子呆在沂南了。”
站在伙计身后的李仁身体一僵,视线落在那只脚上,脸瞬间黑如锅底,嘴上去却只能说:“把门打开,请二少爷进屋。”
门一开,李初尧站直身体,弹了弹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大摇大摆进屋,他目光巡视了一周,最终落在遗落在柜台上的账本上,不等李仁去抢,他长手一伸,拿着账本看了起来。
“李管事,这几日生意不错啊。”
李仁额角冒冷汗,生怕他下一句又是借钱。
“不愧是李管事,将米铺打理的井井有条。”李初尧不吝啬的夸奖了一句,将账本还给他,径直往待客的小客厅去,那里有笔墨纸砚,写欠条方便。
李仁察觉不妙,快速跟上去。
李初尧刚要抬手写欠条,李仁连忙抢过纸笔,苦大仇深说:“二少爷,你自从来沂南,在米铺预支的钱,少说也有几千两了,我们是小本生意,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不如那你写信回邺城,让主家给你送些过来?”
“沂南离邺城可不近。”
“二少爷,米铺真没钱了。”李仁一脸为难,大夫人那边来信,让他自己解决,还训斥他,不懂分寸,哪有要钱就给的道理。
“李管事,我看了,五百两还是有的。”李初尧用手支着头,示意他继续编。
对于这位软硬不吃的主,李仁脑门儿生疼,甚至内心生出了责怪大夫人乱出主意的想法,按以往他还能捞点油水,如今不能进还得往外吐。怎么能让他不心生怨恨?
李初尧瞧着他变幻莫测的脸,心里觉得好笑。
李家这米铺,再过两年也开不下去了,李仁看似效忠大夫人,心却大着呢,两家店的管事,哪里能满足他。
不过是等在米铺捞够油水了,出去自己开店。
张香兰自以为聪明,实则是在为别人做垫脚石。
“二少爷,店铺花销,伙计月钱,都是开销,您不能只顾着自己啊。”在李仁眼里,李初尧就是一个二世祖,只知道花销不知进取的纨绔。
李初尧换了一只手支头,空出另一只手,在桌子上敲出有节奏的响声,并出言提醒,“李管事,天快黑了。”
李仁面色难看,蓄长的胡子不停的抖动。
李初尧见把人气的不轻,心思转了转,苏家在京城,排名虽不靠前,但苏御好歹占了一个嫡氏,同邺城李家嫡出二公子的身份,也算门当户对。
若是张香兰狗急跳墙,帮着让他提前离开了李府,他和苏御的婚事,只怕又要生出变故,还是等他和苏御的事情定下来,再刺激人吧。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声可惜,退了一步说:“这样吧,李管事,你这次先预支给我。我呢,回去就给邺城那边写信,让他们派人给我送些过来应急。”
李仁将信将疑,对于李初尧他算是怕了,固执起来油盐不进。
“李管事,我好歹还是李府二公子,必然言而有信。”
被下了一颗定心丸,李仁很快忘了当初张香兰是怎么说,二公子傲气十足,绝对做不出低头写欠条之事。他把笔和纸还给李初尧,语重心长道:“二公子,赌博输赢不定,还是少去为好,用银子做些正经生意更强些。”
李初尧嗯了一声,刷刷写好,放到他手上。
李仁一言难尽,总有种好心喂了狗的微妙感,他收好欠条,让人取了银票给人。想到这约莫是最后一次,他还是尽足了本分,将人送到门口。
“李管事,后会有期啊。”李初尧笑着同他挥手。
李仁面露假笑,不,二公子,我只希望咱们再也别见。
银票到手,李初尧没有立马回迎来分栈,而是找到街上的乞儿,送了两枚铜钱。
乞儿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完谢,拿着碗走了。
与此同时,苏家的信正巧送到张香兰手上。
“母亲,是谁送来的啊?”李雨思直起身子瞧了一眼,满是好奇。
张香兰瞪了她一眼,一边拆信一边教训:“明年你也十五了,若是到了出嫁,你也这个样子,别人只会说为娘的没教好,还会落了夫家的面子。”
李雨思嘟了嘟嘴,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我这不是只在母亲面前吗。”
张香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就你嘴贫。”
“母亲,看信看信。”李雨思嘻嘻一笑,明显没有放在心上。
张香兰无法,谁让李思雨是她的女儿呢,再说还是府中唯一的小姐,有祖母、父亲和哥哥疼惜,难免生出了些恃宠而骄的性子。
不过无妨,以李家在邺城的地位,哪里愁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