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来了?”
“爆炸的时候,难以控制的想起中学时那场火灾。”林栀捡起汤匙尝一尝,舌尖碰到贝类鲜美的气息,“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没有那时候那么可怕了。”
脑子里好像有一道声音。
——反正我从来不是孤立无援。
——哪怕真的被困在这里,我也清楚地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找我。无论是多大的风雨,无论是多热烈的骄阳。
沈南灼手指微顿,仍然只是一道清清淡淡的:“嗯。”
结束这顿短暂的午饭,林栀主动问:“我们现在回北城吗?”
沈南灼含笑看她:“年假还没过完,你急着回去工作?”
“不是,我怕妈妈担心。”
昨晚给她疯狂打电话的人不止沈南灼,还有闫女士、徐净植以及她那个现在态度不明的亲爹。
林栀从昨天到现在回电话回累了,想直接回去告诉他们,我一点事都没有,我还活得好好的。
“而且……”她有些小期待,“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吗?趁着年假没过完,人还能聚齐,把他们叫出来玩啊。”
沈南灼正在躬身收充电器,不知是听见她哪句话,他身形微顿,唇畔的笑意变得意味不明:“不用回北城,我最好的朋友们都在A城。”
林栀微顿,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种可能性。
答案呼之欲出,下一秒,她见沈南灼站起身,轻声道:“他们没办法来见我们,但没关系,我们可以去见他们。”
03
沈南灼驱车,带林栀前往A城的烈士陵园。
当年出事以后,男孩子们的遗体都被家人们带走了,并没有留在A城。
但林栀看着墓碑上的名字,还是陷入长久的沉默。
下午的雨比清晨时分小了一些,银针似的下落,将天地万物笼入一片宁静。陵园背靠青山,空气中湿漉漉的,余光之外山林绿意连成一片,一言不发地矗立在天地之间。
“这里一共有七个人。”沈南灼个子比她高很多,撑一把黑伞,背脊笔直,立在她身侧。周围没有别人,他声音很低,好像也被水汽沾染,“我一直想在这儿立第八道碑,刻自己的名字。”
他最好的朋友在这里。
最好的青春也在这里。
林栀有些失语。
沈南灼早就过了歇斯底里和需要治疗的阶段,“朋友的死亡”对他而言好像终于回归成了日历上的一个点,他可以平静地接受、平静地描述,可悲伤的情绪被刻在永久的时间线上,即使跨过来了,情绪本身从未得到消解。
——我还是会难过,但不会再像过去那样难过了。
林栀觉得她在这一点上可以同他无缝达成共识,人在面临死亡时总会产生很多新念头,徒步独行过暴风雨,就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我记住了。”许久,她轻而缓地开口,碎碎念似的小声,“希望灼灼的朋友们也能记住我,以后不会再换人了……我会一直留在灼灼身边,好好照顾他的。”
沈南灼微怔,察觉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有点儿紧张地握紧了他的手,眼底浮起淡如烟雾的笑意。
“你不用紧张,他们都是直男,最喜欢漂亮小妹妹。”他回握她的手,打趣似的,轻声说,“会喜欢你的。”
会像葫芦娃哥哥一样喜欢你。
陵园一向冷清,过年时人多一些,守陵的老人家见怪不怪,看着他们一束束地在墓碑前放花。
但今天下午这对颜值迷之高的恋人……好像又跟以往的那些,有点不一样。
撑伞的男身形颀长、气质卓然,牵着身边女孩儿的手向前走,每经过一道墓碑,除了放花,还会停顿很久。
像是在向她介绍墓碑的主人。
女孩儿长相明艳,竟然也没有半点不耐烦,全程都在认真地听。
两个人在陵园里待了很久,临走时,他看到那个年轻男人挺直背脊,朝着墓碑,郑重地、沉默地,敬了个军礼。
很长时间,两个人才相偕着转过身,重新走进雨中。
04
独处的机会多么难得。
林栀和沈南灼硬生生在A城又多住了一天,才驱车回北城。
年假所剩无几,林栀完全不想干别的了,只想窝在沈南灼的公寓里安安静静地跟他谈恋爱。所以哪怕林父疯狂发短信打电话催她回家看看爸爸,她也始终不动如山。
闫女士年后又要飞国外出差,她的工作本来就一大半都在国外,这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沈南灼怕小兔子又像在酒吧那次一样,神志不清地嗷呜嗷呜喊着想妈妈,趁年没过完,将未来的岳母约出来吃饭。
闫女士还是那副精致girl的样子,不管约在几点,都要完完美美地给自己化个全妆。林栀从她身旁经过,鼻尖嗅到若隐若现的香水气息,忍不住捂住脸打个喷嚏。
沈南灼和闫女士一起回头:“怎么了?”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两个人都微微怔了一下,旋即笑开。
“我没事。”林栀跑到两人中间坐下,揉揉鼻子,“好像是那天在A城淋了雨,回来之后有一点感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