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 沈南灼匆匆赶到。
林栀将车停在了附近, 他过去时, 只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民政局门口的长椅上, 两只手环抱着一只小小的手包,垂着眼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低声叫:“林栀。”
男人声音清淡, 她抬起头, 眨眨眼:“沈叔叔。”
小姑娘眼睛一如既往地明亮,像一只毛绒小动物。
他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在她身侧坐下:“为什么这么突然?”
“你不是说觉得我很合适吗?”林栀语气平静, “我想了想, 觉得你也很合适啊, 跟你在一起的话, 好像并不会吃什么亏。”
沈南灼一言不发, 沉默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有些意味不明道:“好, 我们现在进去, 你带户口本了吗?”
林栀一愣,茫然地抬起头:“要户口本吗?”
这反应完全在沈南灼预料之中,他眼中浮起一缕清淡的笑意:“你带了什么?”
“我只带了身份证……不能刷身份证吗?”
“当然不能。”他故意逗她, “一看你就没结过婚。”
林栀缓缓打出一个:?
她不服:“说得好像你结过一样。”
“如果你带着户口本, 我们现在已经是结过的人了。”
“……”
林栀不高兴地揪住包包。
她一旦情绪沮丧, 兔子耳朵就会化形似的垂下来, 一小团尾巴无辜地缩在那儿。
沈南灼越看越可爱,朝她伸手:“走吧,我带你去吃晚饭。”
林栀在包包里翻了三遍,还是没有找到户口本。
也是,她出门的时候匆匆忙忙根本没想着带,包里怎么可能会有。
她叹口气,握着他的手站起来:“谢谢叔叔。”
然后很快就收回去。
温热的气息一触即离,沈南灼心里有些好笑,这哪里像是想跟他结婚的人:“把你的车钥匙给我,我让司机开你的车走,你坐我的。”
林栀睁圆眼:“不用吧?我们开两辆车不是很好。”
沈南灼不太懂:“哪里好?”
“宽敞。”
“……”
沈南灼沉吟一下,微微眯起眼,客观指出:“你今天有点奇怪。”
林栀不接茬:“我一直都这样。”
这种语气,本身就够奇怪的了。
沈南灼思考半秒,微微抿唇:“好,我们分开开车,我把我订的饭店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你自己导航。”
林栀没有多想:“行,那我们目的地汇合。”
她刚一转过去,沈南灼立刻快两步跟上她,从她左手边大跨步走过去,拽住她。
她下意识抬头,两个人四目相对。
他看见从她左边额头开始、横跨太阳穴和苹果肌的巴掌印,因为肤色太白,所以红印非常明显,甚至带点儿轻微的肿。
林栀下意识退后半步,挣开他。
沈南灼皱眉,声音里浮起浅淡的戾气:“谁打的?”
小姑娘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不高兴地哼:“我爸。”
沈南灼心里这一小把邪火蹭地一声,蹿得更高。
他看着这只垂着长耳朵的兔子,又急又气又心疼:“那你躲什么?掩耳盗铃,就算现在我没发现,等一会儿也会发现。”
林栀不说话。
她也是第一次被林父打耳光,虽然知道他可能是被她推到了气头上,可脸上的疼是真的疼。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智商都被疼掉了好几格,在民政局门口坐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能完全缓过来。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垂着长耳朵,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南灼注意到她手上空空,什么都没拿,想她大概是跟家里人吵架跑出来的。
他现在懊恼极了,伸手拍拍她的兔子毛:“不出去吃饭了,回我的住处好不好?我先给你处理一下脸。现在不冰敷,你之后几天都出不了门了。”
林栀没有说话,长久地沉默着。
漫天云霞下,他就也站在她面前,很耐心地等。
半晌,她轻声说:“好。”
***
林栀本来想去闫女士那儿,但这个念头很快就又打消了。
她怕闫女士担心。
可是都已经上了沈南灼的车,林栀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可以不去沈家吗?我不想看见沈寻,我听见这个名字就想殴打他。”
——和他的女朋友。
沈南灼心里好笑:“我就说你今天反应特别慢,你还不信。不回沈家,我带你去我的住处。”
林栀有些后知后觉地,慢慢眨眨眼。
沈南灼所说的“他的住处”,是一套江边公寓。
房子紧挨着城市河流,拥有巨大的落地窗和奢侈的阳台,是江堤附近的绝佳观景房。
林栀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盯着深夜仍有彩灯游船来来回回的江面。
沈南灼家里没有女士拖鞋,他的码数比她大很多,她穿着他的毛绒拖鞋,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可是背影毛茸茸的……
好想按到怀里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