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 走廊上一片寂静。
林栀和闫女士赶到时, 沈南灼和助理正坐在病房外。
助理缴完费后, 将回执单递给他, 沈南灼在手机上一条一条地记录医生所说的注意事项。
林栀走过去,在他身边驻足。
沈南灼微怔,余光注意到她,顺势抬起头。
两个人四目相对。
他的神情仍然清清淡淡, 没什么表情, 黑发散落在高挺的鼻梁上,薄薄的唇抿成线。
林栀搓搓泛凉的手指,不知怎么, 脑子里又回响起刚刚在路上时, 闫女士说过的话:
“沈南灼那小孩儿吧, 虽然比你大不少, 但也能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还没生你的时候, 他父母就为国捐躯了——他那时候才多大,就一直跟着爷爷。”
“说真的, 沈家其他人我不怎么了解, 但这两年在生意上跟沈南灼打交道多了,觉得他人真挺不错的。他父母什么样,他就什么样。可惜你没机会见到他父母, 那真是一对神仙。”
“扯远了, 我是觉得, 他爷爷不容易, 他也挺不容易的。两个人要管那么多事,老爷子近年身体还不好……如果你有空,不妨多去看看沈爷爷,老人家都喜欢小姑娘。”
……
医院走廊清冷炽白的灯光下,沈南灼站起身:“林栀,闫阿姨。”
闫女士拎着小包包,探头看看关着门的病房:“爷爷还好吗?”
“在公司里跟人吵架,不小心吵得犯了心脏病,现在已经睡下了。”沈南灼看看病房,又将目光落回来,“还好,送医及时。”
闫女士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就先不进去了,让爷爷休息一下。”
沈南灼点点头,又低声问:“阿姨是今晚回来的?”
“是呀,听说爷爷住院,立马就赶过来了。”
“爷爷没什么大碍,劳您挂心。”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闫女士连连摆手,“阿姨还给你带了礼物呢,可惜装在行李箱里,没有带到医院来。等过几天爷爷好一些了,我让栀栀带给你。”
沈南灼下意识转移目光看过去。
林栀正站在妈妈身边,表情有些纠结,忧心忡忡地盯着病房,一副很想进去看看的样子。
突然被cue,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挺直腰板,笃定道:“对,我过几天带给你。”
沈南灼绷紧一整晚的神经,因为她这句话,稍稍放松下来。
“谢谢你们。”他声线低醇,“不过爷爷的情况不算太严重,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一个人留下来陪他就好。”
闫女士面露忧色:“这样不好吧,沈爷爷这些年也帮了我们家很多忙,我……”
“妈妈。”林栀轻声打断她,“您先回去休息吧,我替您留下来。”
闫女士看看她,再看看沈南灼,破天荒地没有表示不同意。
她安安心心地把女儿留下来,一个人先行离开了。
闫女士走后,林栀和沈南灼坐在走廊上,相顾无言。
林栀:“……”
连助理都很有眼色地跑掉了,她有些说不清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脑子一热留下来,可是大半夜冷冷清清的,她见他一个人坐在这儿,就总觉得自己也不该走。
半晌,沈南灼清咳,声音低沉悦耳:“我请了护工。”
意思是,其实你也可以离开。
林栀脱口而出:“可我是留下来陪你的啊。”
话出口,两个人都愣住。
林栀磕巴了一下,强行解释:“我、我的意思是,我想你应该很担心爷爷的情况,如果有一个人在这里,也许能帮你分担一点担心,而、而且……”
沈南灼环抱手臂靠在墙上,看着她手舞足蹈地解释,眼中不自觉地流露笑意。
她还在结结巴巴:“而且多一个人在这里的话,你也可以休息一下,就、就……”
“好。”沈南灼低声打断她,搓兔子毛似的,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我明白,谢谢你。”
林栀瞬间熄火。
他的手掌很温暖,掌心似乎有一团小小的火焰,一旦触碰到脑袋上的开关,她的脸就会再一次开始发烫。
像现在一样。
“我是很担心爷爷。”微顿,沈南灼垂下眼,声音淡淡道,“他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
林栀微怔。
走廊上一片寂静,灯光很亮,可长夜幽寂,他沉默着一动不动,依旧散发出孤独的气息。
她没见过这样的沈南灼,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活在里的霸道总裁,那种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好像从来不会流露出这种近似脆弱的神情。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林栀犹豫一下,俗套地握住他一根手指:“那我给你一点力量。”
沈南灼:“……?”
他奇怪:“为什么只握一根?”
她小声:“你看起来太不开心了,我怕你把我的力量全部吸走。”
沈南灼心里好笑,又有些哭笑不得:“……你真的好诚实。”
可四周的气氛莫名轻松起来。
沈南灼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