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和林幼菱回到家,已经是半夜。
林家宅子灯火通明,林父今晚没有出席寿宴,见两个女儿总算回来了,终于放下悬着的一颗心。
“栀栀,菱菱,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幼菱犹豫一下,正要开口。
林栀将手包一扔,笑道:“新欢旧爱天雷地火,我们会在沈爷爷的寿宴上发生什么,您猜不到?”
“我……”这问题林父回答不了,板起脸,“你怎么跟爸爸说话?”
现在一提到“爸爸”这个词,林栀满脑子都是沈寻那张惹人嫌的脸。
“我说的不是事实?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大小姐终于被未婚夫高调退婚,横刀夺爱的是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继妹——三个人光是凑在一起,不说话就很有看头,不是吗?”
林幼菱嗫嚅:“姐姐……”
“别,别叫,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林栀赶紧让她打住,“对不熟的人叫得这么亲切,你不会觉得很尴尬吗?”
林幼菱不说话,垂眼咬住唇。
确实不熟,确实尴尬,可明明都是林家的女儿,两个人在北城的地位一直天差地别,林幼菱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对大魔王假意顺从。
原因无他,林栀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而她只是林父年轻时在外风流时,留下的一个小意外。
甚至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林父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女儿,直到林父与元配离婚、林幼菱生母去世,她才被低调接回家。
就连对外也没有公布身份,只称是养女。
养女。
林幼菱每次想到这个词,都在心里冷笑。
论容貌论能力,她哪里比林栀差?可外人提起,向来都只夸林家那位千金大小姐,仿佛她这个妹妹从来就不存在。
现在呢,被人追捧又怎么样?不是一样被退婚,沦为笑柄。
林幼菱想到这个,心情恢复不少,又软声道:“你本来就是我姐姐,我怎么会尴尬?”
林栀:“我没见过抢姐姐未婚夫的妹妹。”
林父皱眉:“你怎么跟妹妹说话?”
林栀动动嘴角,无意争论:“对不起爸爸,我去睡了爸爸,晚安爸爸。”
说完,看也不看林父,踩着高跟哒哒地,头都不回地上楼去了。
林父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站在原地表情乖巧、眼神透出谨慎小心的二女儿,无奈地叹息:“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听话,我也少操不少心。”
林幼菱想,听话有什么用?如果她能选,她也想投胎成林栀,父亲母亲都家大业大,从小就不必看人眼色。
像真正的公主。
可客厅内,温柔的灯光下。
话到嘴边,林幼菱无害地笑着,出口仍然是一句柔软的安慰:“姐姐最近刚刚分手,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等过完这一阵子,她交到新的男朋友,一定就会想开了。”
但林栀觉得,她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开了。
她这晚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参加宴会时遇到了沈寻的缘故,竟然又在梦里见到他。
冲天的火光中,面容模糊的高个子少年将她护在怀里,一路带她冲出火海。
她昏昏沉沉地,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声喃喃,让她醒一醒,不要现在睡着。
可是她努力睁大眼,怎么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直到两个人出门时,她不小心绊倒金属灯架,架子重重地砸下来,砸在他身上——
“……!”
林栀从梦中惊醒。
闹钟叮铃叮铃地在床头乱叫,她抬手关掉,额头一片冷汗。
……怎么又梦见这个狗东西。
已经七点多了,林栀头疼地眯着眼盯着闹钟看一会儿,关掉它,起身下床。
说起来,她跟沈寻是有一段孽缘的。
那阵子林父林母闹离婚,没人管她,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不知怎么就起了火。林家那时住在市中心高层,保姆逃跑时没有叫她,临走还堵住了逃生通道。
那个高度,消防云梯够不着,无人机干粉不够用,林栀一氧化碳中毒,后来是被人背出火场的。
她至今都不太确定那个人是谁,因为她始终想不起对方的脸。
但她醒过来的时候,有个高个儿少年告诉她,是他救了他。
他说他叫沈寻。
“明明那时候还是个挺正常的男生……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林栀眯着眼凑近镜子,果不其然,在眼睛下方看到小小的阴影。
这些年来但凡做梦梦到火灾,她一定看不清梦中男生的脸。
但凡看不清脸,她就一定睡不好。
林栀将这次的锅算在沈寻头上:“都是沈家人的错。”
停顿一下,不知怎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双眼睛。
眼瞳很黑,看她时偶尔带点儿笑,大多数时候,深沉得像一片海。
她犹豫一下,想起他昨天那句“我会替你收拾他”,自言自语,轻声对他下定义:“沈南灼不算在内。”
他应该像沈爷爷一样,是个温柔的好人。
***
有沈南灼的承诺在先,林栀整个上午都过得很愉悦。
沈家这位冷酷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