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的和歌;黑发黑眸精致得如同玩偶的美丽少女,她手上所持的,不断滴答渗血的刀刃,以及颓然倒在血泊之中,再也不能抚弄他的头顶,微笑着轻唤他名讳的父亲......
“——羽衣狐。”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艳红的液体沿着紧紧收拢的指缝流出,蜿蜒着滴落在地面,仿佛当年那个尚不知何为失去的孩子流下的悲戚泪水。
“我怎么会忘掉这个名字呢?”
重新将酒坛摸了回来的陆生动作豪放地牛饮着平日里最是珍稀的琼浆玉液,大片外渗的液体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也漫进了胸口,这样的饮法自然免不了被呛到,他一边狼狈地咳嗽着,一边却始终不曾停下灌酒的动作,“这么多年了啊,遗忘了弑父仇人的我,过得居然那么轻松惬意......”
说到这里的陆生动作有些不自然地抹去了眼角闪烁着的水光,“真是,哪来的沙子,都吹到眼睛里来了。”
“——你是笨蛋吗?”
在陆生絮絮讲述的过程中始终不曾发声打扰他的莫白芷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牵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
今夜不知喝了多少酒水,也未曾用妖力驱散那堆叠醉意的陆生本就有了几分熏然,身旁人无比熟悉亲近的气息更是让他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本能地顺着那股力道,倒在了一具温热的躯体上。
“这种姿势还真是久违了,我记得小时候你还经常这样子找我撒娇呢。”
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滑头鬼天生便带着几分坚硬韧劲,谈不上多么细腻柔滑,却也别有一番触感的长发,莫白芷依稀回忆起小小的孩子枕着他的膝盖天南地北谈着一日的见闻,又或者是央着他替自己出气的可爱模样,眼底的笑意愈发暖融。
“......啰嗦。”
在莫白芷的形容中想起自己傻不拉几童年时光的陆生脸上一红,淤积在心底,让他感到万分难受的悲伤和愤怒却因此消散了不少。
“放心吧,陆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道温文柔和的男声陪伴了他许久,从懵懂幼稚的年少,再到对于妖怪而言的成年时期,每每遇到艰辛,挫折,亦或是被人类同学们误解排斥的委屈时,声音的主人都会带着一贯云淡风轻的平和笑容,温柔地告诉他所有的悲伤都将过去。
而后,噩梦终会散尽,正如对方话语中曾经描述的那般。
夹杂着几许醉意的倦意升起,陆生将眼前人垂在廊道上的一截衣袖攥在掌心,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膝盖,安稳地睡着了。
“滑瓢吉桑,您可以出来了。”
确认陆生的确已经睡着的莫白芷将肩上的羽织解下,披在他的身上,侧头对着身后空无一人的黑暗角落轻声说道。
“小白芷你的灵觉真的越来越吓人了,这都瞒不过你。”
他的话音刚落,那个角落的空间便如同氤氲的水墨画般泛起了淡淡的涟漪,待到波纹平息,一位面容苍老,目光却依旧锐利明亮的矮小老者便赫然从那处走出,不时捶着自己的肩膀,“一代新人换旧人,我还真是老了啊。”
“刚才如果不是在陆生提到羽衣狐时您吃惊了片刻,气息外泄,我也察觉不到您的存在,老了什么的,还早得很呢。”
“羽衣狐,这名字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沉默半晌后,年老的滑头鬼发出一声沉重的喟叹,“虽然老朽对当年的选择没有丝毫的后悔,若是再来一回也依旧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讨伐那个女人,夺走其魑魅魍魉之主的名号......但,真是苦了鲤伴和陆生这两个孩子了。”
“滑瓢吉桑——”
“没事,老人家的伤春悲秋罢了,不要介意。”
注意到莫白芷欲言又止的纠结神色,滑瓢摆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扫了眼枕着前者膝盖睡得正香的自家孙子,“这小子一点都不懂得待客之道——看我怎么教训他!”
说着,他就要举起手上的烟斗去敲陆生的脑门。
“没关系的,滑瓢吉桑。”这一对动不动就喜欢互相伤害的爷孙俩也真是够了,莫白芷哭笑不得地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奴良滑瓢,“现在就让陆生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这样吗?倒是你小子知道心疼他。”
滑瓢砸吧砸吧嘴,嘴角猝然浮现出一抹格外狡黠,几乎可以用老奸巨猾来形容的笑意,“你觉得现在由陆生率领的奴良组怎么样?”
“怎么样啊......因为我没有见过盛极时代的奴良组,所以不太好评价,但是陆生他很努力了,不是吗?”
毕竟是自己曾经付出很大心力,在滑瓢的指导下和陆生一起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妖怪势力,本着再怎么说都不能委屈自家「孩子」的心思,莫白芷颇为肯定地点点头,“总之,我是十分满意的,即使现在还不够完美,未来也足够可期。”
“那么,白芷,你有想法和我分享这一切吗?”
“——欸?”
没想到陆生会在这时候突然醒来的莫白芷一脸错愕地低头看向奴良组三代目那双在月光映照之下愈发冶艳的鲜红眼眸,没有丝毫动摇和杂念,澄澈耀眼得宛如两簇跃动着的鲜活火焰。
“所有的荣光和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