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问?
严斯铭连呼吸都顿住了。
他微微张开唇,颤声问:“那、那你还喜欢我吗?”
只是没等程松宁回答,严斯铭又自问自答:“还喜欢的吧,是还喜欢的吧?”似乎为了肯定这个结论,他一眨不眨地盯紧了对方,紧张地舔着嘴唇,生怕看到一丁点儿代表否定或者不耐的神情。
而程松宁只是发出了一声好似无奈的叹息。
“如果我说不呢?”
严斯铭摇头:“不可能,你骗我。”
他抓住程松宁的手,顺着手背直接握住手腕,手臂用力将人拉近,帐篷里只有顶上挂着一盏夜灯,白色的光被棚顶的布衬出昏黄的光泽,落在二人身上,自带一股怀念、追忆的氛围。这样的时刻,仿佛就是为了陈情。
“杨导跟我说过你的状态,你别管别人是怎么样,我们的事就只是我们的事,用不着因为别人的结局伤怀胆怯,还是说你害怕我们也变成那样?”
关键时刻,严斯铭还是会抓重点。
他紧接着就顺藤摸瓜找到了程松宁的又一心结。
“我还爱你,你心里也还有我,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话音落下,只见程松宁的目光晶莹得过分。
严斯铭细细看着,胸腔里的一颗心瞬间融化,他上前捧住对方的脸颊,试探着亲了亲,小心翼翼地问:“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别用这些负面情绪来为难自己……”
程松宁慢慢吐气,拉下对方捧着自己脸颊的手。
“你喜欢的是我,还是作为演员的程松宁呢?”
“我想过很多,但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我私底下并不是一个多么有魅力的人,甚至称得上无趣、冷淡。我想问的是,假如今后我真的不做演员、离开隐退,我们还能走多长呢?”
这番话把严斯铭问懵了好一会儿。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触碰到程松宁敏感的心。
紧接着的感想是:为什么程松宁这样的人都不自信?
“你哪里无趣冷淡了?”
“你没有给过别人机会接触你,他们能知道你有多好?”
严斯铭不允许程松宁这样说自己!
“你是程松宁,演员程松宁也是你,角色的魅力有编剧决定下限,但上限是你创造的,为什么要切割你的功劳?哪怕你不做演员,这些东西依然是属于你的,谁也剥离不了。再说了,我爱你难道还要分戏里戏外吗?”
程松宁定定看了他几秒,慢慢眨了眨眼,没再说话。
严斯铭心一横,将人抱进自己怀里用双臂锁住:“要不我还是发那条微博吧,等我发了,你就会知道多少人因为我抢走你来骂我。”
心结如果那么容易解开,那还叫“结”吗?
严斯铭如今知道他缺乏的是安全感和肯定,同时又敏感地意识到,对方大概是因为自己“发疯”才一时心软,因为他内心深处必然也有一种亟待发泄的欲|望:想要公开,想要挣脱,想要彻彻底底把局面打开重来……
“我要发,必须得发。”
严斯铭认真看向他:“你其实也想这样的,对么?”
程松宁想拦住他。
可看到严斯铭输入的文字后,又停住了。
“这样,好么?”
严斯铭打下一串文字,又去看他的表情:“我祝你生日快乐,岁岁平安,今后每一年的生日都会陪你度过,他们能怎么说?”
钻空子,谁不会钻呢。
以严导和程松宁的交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他这段生日祝福的表述没有问题,在于旁人怎么理解。
但这句话本身的意思到底怎么样,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岁岁平安,年年陪伴。这个承诺本身不小,是要拿一辈子去执行的……
*
零点,山谷的风渐渐平息,头顶星辰汇成星海。
严斯铭发完那条博文之后,便和程松宁一起离开帐篷,没理会手机信号不怎么好的环境里时不时传来的动静,过去十分在意舆论的二人此刻格外平静,报复性释放情绪过后往往会迎来彻底的冷静,他们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天,双手相握,除了零点的一句“生日快乐”,很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程松宁主动要求回去:“进去吧。”
严斯铭追着迈开一步,从身后抱住他。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不是空口承诺,我全部都会做到。我希望我们重新相爱、重新热恋,而不是你没得选才再次接受我……”
明白了症结所在,严斯铭不敢再有所逼迫。
他比谁都清楚程松宁的脆弱,因此他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到对方肆意自如地倾泻情绪,而不是憋在心里,在未来漫长的时间里独自消化。
程松宁转过身看他,目光里有一丝闪过的笑意。
就在严斯铭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只是垂下眼帘,缓慢地眨了眨眼,伸手将他拉进帐篷里:“那我现在想要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吧。”
并不算宽敞的帐篷里躺着两个人,睡袋都不够用。
严斯铭不敢挨太近,但他鼻息间充满着程松宁的气息,哪怕累到极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