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天气里,程松宁冲了个冷水澡。
严斯铭把衣服递给他时,不可避免碰到对方的手,并且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程松宁伸出来的那只手收回去也很快,白得是很晃眼,却带着明显的湿润冰凉的水汽,以至于严斯铭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转身开始在对方行李箱里找常备药。
程松宁出来时,感冒冲剂已经泡好了。
他闻着空气里的药味儿,随意用吸水毛巾擦着头发,并不按着严斯铭的心思去问起,而是接上之前被刻意忽略的话题:“你自己出去开间房,我就不留你了。”
听到这句话,严导一颗心像是被浸在醋里。
短暂爽过之后,迎接他的并不是二人的缓和,而是密密麻麻持续不断地发酸发涨,他的目光丝毫不带移动地追随着程松宁,语气里有股藏不住的委屈:“用完我之后就赶我走?”
程松宁并不否认,也不和他多客气:“是我愿意的吗?”
严斯铭避重就轻:“可你之前分明爽到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程松宁,因此他感觉地很清楚,在这期间,对方大概率是没有别人的,甚至自己动手解决的次数都不多。
这对严斯铭而言或许是个好消息,但又不完全是好消息。
因为在他心里,比程松宁有新恋情更可怕的事情,是对方彻底失去了谈恋爱的兴致。
“你非要我说‘男人本性如此’吗?”
论脸皮厚,程松宁比不过严斯铭,但他刺人更痛。
就好比眼下,明明知道严斯铭想听什么话,程松宁偏要反着来,好像刺他几下、自己心里也能感受到一股隐晦的报复感……
可他到底嘀咕了严斯铭的底线,别说男性如此,就算他真的吃干抹净不认账就跑路,下次再稍稍放松、严斯铭还是会赶着上来。对方五指张开,轻轻抚过程松宁半湿的短发,温热的手指蹭过鬓角、滑过下颌线,正要去到脖颈时流连时,他避开了。
“我明天还有戏,你自便。”
严斯铭进退不能,软声劝道:“那我看你把药喝了走。”
程松宁看都不看一眼:“没必要,反正又不会死。”
一句话噎得严导气也不是、心疼也不是,想起去年冬天拍《大江流》的时候,程松宁带病拍戏,那个时候严重得多、也不见人请假调戏,都是到撑不下的时候才去医院看病……
现在不过是冲个冷水澡,就眼巴巴地泡冲剂。
还是说,他以为这样的姿态能够感动得到谁?
程松宁在卧室里休息,彻底不管严斯铭的去留。
他拍了一天的戏,又狠狠消耗过一波状态,一边强打起精神确认了明天的戏份,一边等头发干透,程松宁并不理会外头是否还有动静,算着差不多的时间,直接关灯睡觉。
卧室外的严斯铭的确没走。
不是没地方去,但他不想去。
感冒冲剂彻底冷了下来,空气中挥发的气味也淡了下来。
严斯铭找了件程松宁的外套盖在自己身上,在熟悉气息的包裹下,如同回到了最安全、安心的空间里,睡意席卷上来,躺在沙发上的男人逐渐陷入深度睡眠……
第二天醒来时,套间的主人早已离开。
而严斯铭沉沉睡了一个整觉,只觉得久违的满足。
他简单冲了澡就直奔片场,赶上程松宁集中拍摄的戏份。
《盛唐诗》剧组没有泄露严斯铭的行踪,其他人不刻意去看的话,自然也认不出这个浑身上下包裹严实的男人,虽然他像个保镖一样总是跟在程松宁身边。
“程老师的助理不是他呀,我记得是叫轩子。”
“不知道耶,可能是松宁老师的临时助理吧!”
剧组众人虽然好奇,但并不多问。
就这么持续了好几天的功夫后,程松宁再忽视严斯铭,也不可能完全不搭理人,因为这个人太懂得在自己忍耐底限内昭示存在感——
程松宁要喝水、要穿外套,要订车取餐,要和武指约排练,甚至是和统筹助理确认拍戏,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情,严斯铭直接越过刘英给安排的小助理,全权代劳。
“严导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瑰影倒闭了?”
严斯铭脸皮厚,无所谓地道:“倒闭就倒闭吧。”
程松宁拆了发套,卸完妆、洗了脸,脸上的水珠还没干,他靠着椅子缓缓舒气,只觉得一股力打不出去又憋着难受:“你没必要这样做。我说过,该配合的工作我不会推辞。”
“我不是这个意思。”
重归老话题,严斯铭理亏又愧疚,低声道:“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
“为了弥补你的愧疚之心,所以我该怎么配合呢?是全盘接受你的好意并感恩戴德,摒弃前嫌,忘掉隔阂,大大方方地与你接吻拥抱上床,并且告诉你我不怪你、我还喜欢你。你想要这样,是吗?”
严斯铭胸口一窒,语气艰涩:“不是这样……”
程松宁不再说话,戴上帽子穿好外套,径直朝外走去。
他过两天就要杀青,周信崇下午已经到达剧组,程松宁答应了对方晚上的饭约。这会儿收工了,得赶去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