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公路片40天就拍完,审了四年才播。”
“再举个例子,不信邪的、自称唯物主义的导演,非要在一个大雨天气办开机,结果拍了120天的戏,80天在下雨。不仅如此,全国范围内出现洪涝灾害。虽然没有严肃到需要禁娱的地步,但当时的片子都很默契地避开了后半年的档期,扎堆到第二年,继续争档期。这种特殊情况,过审了却抬不上来,一天天放着也是在亏钱的。”
程松宁:……
电影成不成,其实和玄学没特别大的关系。
但是,又不能全然不信,否则真会出事的样子……
见他沉默地垂着眼帘思考,严斯铭又从邮件里翻出一个已解压的文件,展示出里面多达万字的纯文字版修改意见,挪过屏幕让程松宁看:“喏,《恶种》的一审没过。”
这绝对是个称不上好的消息。
然而被严导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仿佛早有预料。
程松宁愣了一下,挪过椅子凑近,眼睛瞄到最醒目的标红处,一边看一边慢慢念到:“含血腥、暴力的画面……角色相关动机涉嫌鼓动违法违规行为……什么意思呢?不建议、不提倡,那就是禁止呗!这违法违规行为能具体一点吗?相关动机,具体是什么动机啊?这未免也太会解读了吧。”
“审片员要做的事情,要想的更多。”
“你要知道,有一部分人就是竹杠转世,一天不杠就要人命,而总局也最怕遇到这种举报或是来电询问,类似的工作量多到你无法想象。某种程度上说,为了从根源解决问题,他们选择扼杀导演、编剧、演员的表现得最‘丰富’的部分,使杠精闭嘴、让没脑子的学人精无处可学,这两类人停歇了,事情就变得好办起来了。”
“当然,也不排除后面的领导矫枉过正,没事找事,一年到头开会改制来彰显自己的权利。”
“好吧……”程松宁再次无话可说。
事实上,《恶种》未过审并没有影响到严斯铭的日常工作,他的主要精力依然放在《大江流》的拍摄上,尽管收工回去之后,程松宁经常听到严导和谢导隔着麦克风争得脸红脖子粗。但这种场面往往又意味着: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我请谢导留在瑰影,可不是让他白拿年薪和分红的。”
说着,严斯铭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平静地说道:“人到中年,想要重新找份工作可不容易。谢宇璜曾经被誉为天才导演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在总局的审核制度下证明自己?要么,想办法跨过去,要么,就屈服于这些狗屎审核标准咯!”
事情是很难办,但再难办也要做下去。
很久之后,久到《恶种》的分红都第N次划到卡里了,程松宁才知道当初加入的谢宇璜给出了多大的勇气:他投入了自己几乎全部的身家,不成功便成仁!
《恶种》要是成了,他将再次拥有资本;
《恶种》要是不成,他就卖身给瑰影,打一辈子工。
*
撤出N市影视城之前,《大江流》剧组还需要在嘉鱼村拍几场“十年后”的戏。
【这时的江流已经在红尘中颠倒十年。
他带着一刀一哨,也成了行路匆匆的漂泊侠客。
“杏子,刚熟的杏子哟,又香又甜的杏子!”
“杏子,刚摘的杏子哟……”
江流恍然回头,挑着一担鲜杏沿路叫卖的还是那个老头儿:他的背更佝了,灰白的头发拢在脑后,露出满脸的皱纹,遇到行人还是会下意识地挤出一堆笑纹。
渡口的茶馆也还是那几味吃食。
老板娘青涩不再,她身边围绕着一个跑腿的小丫头,会调皮地撑着渡口的栏杆去掬一捧清澈的江水,又被老板娘急急忙忙地喊回来。
“阿娘,那个带着黑斗笠的怪人,他身上有把长刀!”
“什么怪人,那是侠客,要叫大侠!”
“喔……嘿嘿,我长大之后也要做侠客!”
江流在茶摊边坐下,要了一碗苦茶。
小丫头大着胆子凑上来,目光盯着那柄长刀,细声细气地问:“大侠,你的刀,重不重呀?”
“不重。”
江流放下茶碗,目光掠向对岸。
“那,那我将来能不能像你一样做个侠客呢?”
这样期盼的语气,好像很久之前就出现过一次。
江流再次恍惚,他定睛看向这个小姑娘,她殷切而期待的目光就像曾经的自己。但思虑片刻,还是叹道:“你阿娘舍不得你离开家那么远的……”
村尾的杏香小院自那场大火后就一直破败着,可烧枯的两颗杏树早已发出新芽,年轮转换,甚至又进入了盛果期。
家没了,这两颗杏树也成了野杏。
江流摘下一颗,放到鼻尖轻轻一嗅。
他没吃,只是因为怕吃不到曾经熟悉的味道。】
“松宁要不要吃一个,这杏子真的不酸。”
程松宁连忙摆手:“别想骗我!”
“骗你干嘛,你看严导不是吃得很香嘛?”
扭头一看,严导一身黑衣、露出两条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的小臂,正坐在监视器后头吃杏子呢。对方似乎是感知到程松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