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晟默默地看向贺兰敏之, 嚯,贺兰敏之已经怒极反笑了。
贺兰敏之手指握拳, 有些愤愤地砸了一下桌子。“咔”地一声,贺兰敏之显然忘记自己手中还握着一只夜光杯, 这一拳头下去, 他的手倒是没有伤到, 但那只夜光杯却相当惨烈地被嗑掉了一块。
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瞪大了眼, 看着掉在地上的碎玉, 嘴唇动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萧明晟。
萧明晟笑得异常和气, 他伸手指了指碎掉了的夜光杯,没有像是其他贵公子那样, 一句“不就是一只杯子吗, 碎便碎了”了事,而是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指, 做了个口型。
——先记上, 你欠我一只夜光杯。
贺兰敏之:“……”
欠就欠, 夜光杯再贵,攒够了银子也能买一只回来。可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被叼走了就没了!
隔着一堵厚墙,墙里玉杯碎裂的声音并没有惊动墙外正在说话的男女。
男人顽强地找到了一个上门的理由,而贺兰敏月, 她没有出言搪塞, 而是犹豫了一下, 轻声道:“阿兄和气,若你真心上门求教,他自然是欢迎的。”
男人得了肯定的答案,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还不忘尽心夸了贺兰敏之两句,以示自己是真地敬仰贺兰敏之的才学。
贺兰敏之面无表情:不,他不欢迎心怀不轨的男人!
萧明晟:噗。
墙外又是一阵静默,片刻后,男人终于告辞了,嗒嗒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然后是杨府后门的门环被扣响的声音。
门环刚响了一声,杨府后门就从里面打开。扣门的婢女被门房的高效率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了贺兰敏之黑如锅底的脸,顿时就是一抖。
贺兰敏月明显愣了一下,脱口道:“阿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明晟阿弟,你也在。”
贺兰敏之克制地深吸了两口气,让开大门,咬着牙道:“先进来。”
贺兰敏月眨了眨眼睛,乖巧地走了进来,道:“得叫两个人,过去拉一下马车。”
贺兰敏之眉头微蹙,他看了看妹妹身后的情景,妹妹出府的时候乘坐着的是杨府的马车,但现在,车还在,马却不见了踪影。
贺兰敏月走到兄长身边,轻声解释道:“从慈恩寺回来的路上,不知哪个杀千刀的在地上弄了个陷阱,马儿一脚踩了进去,受了伤,没有办法继续拉车。幸而路过的刘郎君是个好人,他用自己的马代替了咱家受伤的马,还帮忙驾车送妹妹回来。”
至于马夫为何没有跟贺兰敏月一道,那是因为拉车的马虽然受伤不能继续拉车,但在马夫看来,这伤不算太重。有那位刘郎君主动帮忙,马夫就在贺兰敏月的吩咐下带着伤马去找医者治伤了。
闻言,贺兰敏之表情微缓。支走了婢女,贺兰敏之才道:“那刘郎君是何人,名讳为何,家住何处?你认得他吗便由着他用马匹代替,帮忙驾车。万一他图谋不轨,你待如何!”
贺兰敏月被贺兰敏之连珠炮似的逼问弄得懵了一下,旋即无奈地解释道:“阿兄,刘郎君名忠,长安本地人,不是你想象得那等浪荡子。娘亲和外婆也见过的。”
贺兰敏之微微眯起眼睛,幽幽压低了的声音里充满了某种濒临爆发的情绪:“哦……娘亲和外婆也见过?”
萧明晟:哎呦,手脚挺麻利嘛。
“阿兄,你不用这样的。”贺兰敏月无奈,“我带着匕首呢。退一万步讲,刘郎君真是个登徒子,在不伤其性命的前提下废了他的行动力,这一点,敏月还是办得到的。”
萧明晟:“……”
然而,贺兰敏月的答案并没有让贺兰敏之放心半点,他瞪着自己的妹妹,严肃地道:“那也不可轻忽自己的安全!”
带着一把匕首就当自己安全无虞了?
笑话!
贺兰敏月扁了扁嘴,她说不过自家兄长,只能敷衍地应了贺兰敏之的要求,并在其严肃的表情下讲述了自己初见那刘郎君的情景。
那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贺兰敏之已经进了贡院考试。
杨老夫人有礼佛茹素的习惯,如今年纪大了,往寺院跑的频率也不像以往,但这一次外孙春闱,杨老夫人才出了门,带着武顺和贺兰敏月跑了一趟慈恩寺。只她们的运气不怎么好,前夜一场春雨,去慈恩寺的路上,马车的车轱辘不小心陷进了淤泥里。正是刘郎君带着下人路过,帮了她们一把。
正巧那刘郎君要去慈恩寺代母上香,便与她们同行,权作照应。
在慈恩寺里上过香后,杨老夫人和武顺去大师那里听禅,贺兰敏月年纪轻,耐不住性子,便在慈恩寺雁塔西苑闲逛,碰巧又遇上了刘郎君,多说了两句话。
这一回,贺兰敏月是去慈恩寺还愿,返程的时候又一次遇上了刘郎君,因马儿受伤,还是刘郎君仗义相助。无论怎么看,都是她欠了他人情。
贺兰敏之静默片刻,不怎么甘愿地道:“哦。”
虽然知道了刘郎君于他们家有恩,但一想到方才墙外那含羞带怯的声音,贺兰敏之就想深呼吸。他欲言又止地看向贺兰敏月,他现在已经十分确定那个刘郎君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