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看上去瘦了一圈,长发散落,夹着些许白发,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极易折损的气质,只余那身白衣,还是原来的样子。
阮轻呼吸急促,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陆宴之,十年前万千魔族大军都没能将他摧毁,如今竟是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的眼睛……是瞎了吗?
阮轻自始至终记得那双明亮的眼,过去无数个黑暗的日子里,那是她心里唯一的明光和企盼。
如今,瞎了……
也好。
她抿着唇,将目光移开,看向窗台上一株长青草,手指微微抖了下,握成拳头。
“宴之,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宋钦砚将陆宴之引到屋里,令小厮奉茶,接着在一张宽椅上坐下,叹道,“你说你,好好的跑到极北之地做什么?还好只是眼睛失明,人没什么事。”
失明……阮轻心想,果然是瞎了吗?
宋钦砚喝了热茶,接着说:“你好不容易从临安来一趟,这些日子就在京城住下,省的想这想那的,苦了你自己。”
“舅舅,”陆宴之开口,声音低哑、凝涩,他只站着“看”着宋钦砚,也没接茶,缓缓说,“宴之明天就走,此次来,想问舅舅借一样东西。”
“这么急?明天就走?”宋钦砚拧着眉,思忖片刻说,“你若是心意已决,我也留不住你,你要借什么,尽管开口。”
“那面镜子。”陆宴之道。
阮轻:“……”
“胡闹!”宋钦砚放下茶,语气徒然严肃,“你现在这样子,拿了镜子能做什么?你看得见吗?”
“我求了一张心镜符,你把镜子给我,我就能用。”陆宴之说。
“你这又是何必?”宋钦砚说,“心镜符只能用一次,你拿了镜子,看到了过去,又能做什么?”
过去……镜子?!
难道过去镜在宋钦砚这里?!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阮轻回眸看向陆宴之,也就是同一瞬间,陆宴之嘴唇勾起,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两人遥遥“对视”,陆宴之说:“看到过去,便能看到她了。”
阮轻神情僵住,忍不住去揣测,陆宴之想看的“她”……是谁?
席月生跟她说,陆宴之是因为自己的死而大受打击,他想看得人……是自己吗?
“还有呢?”宋钦砚语气不悦,“还有什么?”
“真相。”陆宴之说。
“阮轻已经死了,你要真相有什么意义?!”宋钦砚站起身,擦了把脸上的汗。
就是现在!
阮轻举起小刀,凑过去,眼疾手快地在他手背上划了一刀!
“啪——!”
宋钦砚左手在右手手背上拍了一掌,险些拍到阮轻的刀,他上下看了看,喃喃说:“哪里来的蚊子?”
阮轻:“……”
陆宴之仍在等他回答,宋钦砚早已经不耐烦了,看他一眼说:“镜子我不会给你,省得你到处惹事,宴之,你这个人怎么就越长大越糊涂呢?”
“我只想知道,当初她在星照门,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宴之说,“你们所有人的话,我都不会信了。”
宋钦砚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拉扯着,将陆宴之赶出房门,合上门便走了。
阮轻拿着那柄染了血的小刀,来到暗门前,使足了劲,想着怎么将刀尖上可怜的一点血弄到血禁法阵上去,始终不见效果。
足足有一盏茶时间,阮轻都在跟那滴血较劲,直到房门再次被叩响——
“笃笃。”
“爹,您在吗?”宋笙丞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阮轻停下动作,将书架归位,与此同时门被推开,宋笙丞站在门口,听到书架的声音,朝阮轻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喊道:“爹。”
阮轻:“……”
屋里没有人回答他,宋笙丞越过屏风,走到书架前,四处摸索寻找,一个人嘀咕着说:“奇怪,刚才明明听到声音。”
忽地,一把小刀抵在了宋笙丞脖子上,阮轻收起紫珍珠,在他后面现出身形,寒声说:“别动。”
宋笙丞僵在原地,背对着她,却感觉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发抖,“你……你是?”
“我先不杀你,只要你一点血。”阮轻说。
“师父!”宋笙丞听出了声音,扭过头看向阮轻,竟也不顾他脖子上的刀,一脸惊喜地看着她,高兴地说,“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阮轻:“……”
“别动。”阮轻烦躁地说,“站好,别动。”
她刚才实在是疏忽,只想着宋笙丞的血有可能能解开血禁,却忘了唐星遥和宋笙丞之间也有师徒关系。
“师父,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宋笙丞苦着脸说,“我爹薄情寡义,现在要娶媳妇了,你要是在的话,新娘应该是你的。”
阮轻挑眉看着他,单刀直入地问:“宋笙丞,去年这个时候,你在星照门伤了阮轻的灵根,到底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指使?!”
宋笙丞没想到“唐星遥”会问他这个,咽了咽口水说:“师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确不喜欢阮轻,下手时没轻没重,可我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