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污秽泥浆呢?
他一定要寻到她,带她回去,他答应过她,一定会保护她啊!
动荡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可以成婚了。
他还想看到,她穿上喜服样子呢……
一口污秽海水呛入肺腑,林淮风咳得全身发痛,想在泥浆里翻个身,却如四脚朝天海鬼,竟是挣不出任何力气。
海水不断地往他体内涌,他越挣扎,陷得越深,整个儿像泥人一样,马上要溺死在这里了!
不,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被一口海水淹死?这简直是天大笑话?!
他继续扑腾着,然而身体早已经遍体鳞伤,雷电几乎震碎了他筋骨,他能冲到这里,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林家弟子追不上来,以他们本事,根本无法靠近这片海,更别说拦住他,来救他。
他可能真要淹死在这了。
蓬莱阁少主,没死在战场上,没死在魔族手里,最终却溺死在海岸边……
这个念头产生,林淮风简直气笑了。
可他一笑,憋了半天气又“咕噜咕噜”地往他嘴里、鼻孔里钻,眼看着他身体一点点沉入浅水里,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拽了出来,拖着他,一步步拖回到岸上。
“咳咳……”
捕捉到一口气,林淮风拼命地咳嗽,双眼缓缓睁开,看清楚面前人影,又咳了一声,转过脸说:“又是你……”
靳十四淡淡地说:“嗯,是我。”
两人一个朝天躺着,一个蹲坐着,久久沉默后,林淮风说:“你是她什么人。”
靳十四出神地望着浑浊海,片刻后说:“什么都不是。”
林淮风笑了下,咳得更厉害了,他支起残破身体,看着他说:“什么都不是,那你来这做什么?”
靳十四沉默了。
是啊,他来这做什么呢?
阮轻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了,难道多看一眼她离开时海面,会出现什么奇迹?
刺客从不信邪,死了就是死了,失去都不可能挽回了。
他不可能像林淮风一样,拼死扑腾着,去追逐一个消逝身影。
“你又不说话了,”林淮风咳了口血,抹在染了雪泥肮脏不堪手背上,看着靳十四说,“你能帮我把她带回来么?”
靳十四嘴角动了下,冷冷地说:“人死不能复生,带她回来,有何意义?”
林淮风身体抽了抽,狞笑一声说:“她是我未婚妻,死了也是我人,留在我身边,永生永世都逃不掉!”
靳十四费解地看着他,缓缓说:“林淮风,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林淮风笑了,手习惯性地去摸佩剑所在位置,只摸了个空,他摊开手,垂放在沙地上,吐了口血说:“你说得对,我们林家,一个个地,都有病!都他妈有病!”
靳十四起身,脚步有些不稳,他站定后转过身,想了想说:“你现在再想往前冲,我不会拦你,你淹死也好,暴死也好,我不会再救你一次。”
林淮风如木偶般,呆呆地看着海。
靳十四语气克制而平静,“我本来是来杀你,但……”他顿住,心头一涩,接着说:“但……阮轻求我,就连昨天晚上,她还在求我,让我别杀你。”
林淮风木然,仿佛没听到靳十四话。
腥臭海风刮来,将他眼角水吹散。
靳十四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正如他来时一样神秘。
雪岚剑和阮轻,双双沉寂在海里,他什么都没带走。
剑客失去了剑,或许是件沉重事……或许,是注定结局。
就连昨天晚上,她还在求我,让我别杀你。
好半响了,林淮风嘴皮子动了动,喃喃地说:“你应该杀了我……”
他呆坐了一夜,天边渐白,他四肢终于能动弹了,艰难地支起身,又开始往阮轻葬身之地冲。
雷电之力逐渐消散,海岸上人越来越多,除了林家弟子,还有各门各派人,有些是来帮忙清理尸骸,还有些只是听说了事迹,震撼不已,前来瞻仰,缅怀故人。
陆嘉尘怔怔地站在海岸边,远远地看向那片烟雾笼罩海域,久久地说不出话。
人们都认识这位德高望重法修前辈,也听说了那位孤身冲向魔族大军中、与万千魔族大军同归于尽女子,原来竟是陆嘉尘孩儿。
只是陆嘉尘就这么孤独地站在岸边,无人敢上前与他搭讪,生怕说了不该说话,惹了这位前辈伤心。
隔得远远,人们议论说:
“十年前,也是陆家儿郎,一举击败魔军,护住了万千生灵,如今又是陆家子女……只是这次有去无还,唉。”
“法门一派,剑胆琴心,丝毫不比使剑、使刀逊色!”
“可怜陆家这孩儿,年纪轻轻,竟是这样粉身碎骨,葬身大海了!”
有熟识,上前拱手作揖,主动跟陆嘉尘说话:“陆掌门,节哀顺变。”
他一开口,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海岸上一片沉寂,都停下动作,注视着这位法修。
陆嘉尘叹了口气说:“生死由命,阮轻这孩儿……确实命苦。”
这句话引得更多人好奇,有人忍不住说:“陆掌门,听说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