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带着阿晋等人回蓬莱阁,不远处眺望台上,一个人影正注视着她。
阮轻抬眸看去,那人影正扭过头,凌乱长发在空中飞舞着,一身破破烂烂黑衣,手里拿着一把剑,与一旁衣着整齐林家弟子形成鲜明对比。
注意到阮轻目光,阿晋解释道:“那是二少爷,有点疯疯癫癫,夫人别理会他。”
阮轻收回视线,语气有些沉重,“十年前魔族入侵,听说就是他开了海底结界。”
“自那之后,二少爷就疯了,”阿晋叹息着说,“起初他谁都不认,见人就杀,老阁主费了好大得劲才将他捆起来,将他关着……那段时间,二少爷成日嚎叫,像野兽一样,也就只有少主去看他时候,他才冷静下来。”
“少主和二少爷感情自然不一般,二少爷疯了之后,少主连个说话人都没有了。”
阮轻好奇道:“那琼叶爹呢?”
“那是大少爷,”阿晋垂丧着说,“早就发了疯,十几年前跳了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哎……”
阮轻惆怅着说:“蓬莱阁当家,承受自然比寻常人要重。”
阿晋眼睛发亮,看着她说:“夫人,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常人知道林家人都是疯子,殊不知林家这数百年来,为整个修真界都付出了什么。”
阮轻点点头,又看了眼瞭望台上那道落寞身影,“后来呢?”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二少爷不再乱喊乱叫了,少主偷偷放了他,他便换了个人似,拿着剑上了瞭望台,自此,再也没离开瞭望台一步……”
阮轻诧异极了,阿晋接着说:“反正听瞭望台兄弟们说,二少爷这些年,就跟个雕塑似,日日夜夜看守这片海域,几乎没人看到他睡过觉,也不洗澡,给口饭就吃,哎,这么没日没夜地折磨自己,或许就是为了弥补当年犯下错……”
阮轻摇摇头,不予置评,听阿晋说了会别,吹了会海风,这便回了房,调养灵根。
翌日清晨,阿晋过来敲门,恭声说:“夫人,我有事要禀!”
阮轻穿着单衣,站在门口,朝门格外说:“什么事,说罢。”
“星照门人一大早就到海域附近了,传信说要登岛拜访,”阿晋道,“夫人你看,要不要放他们人登岛?”
阮轻冷笑,“七日之期还差两天,陆家人现在就猴急着赶过来,不如晾他们一日,明日再让他们登岛。”
阿晋笑了笑,“也好,我就说少主不在岛上,让他们在海上等一等。”
阮轻“嗯”了声,看着阿晋站在门外,去又复返,犹犹豫豫,便问:“还有什么事吗?”
阿晋咽了咽口水,有些担忧地说:“夫人,我进客厅前,好像看到……阁主收了一封信,似乎是……他们给你……”
星照门给她送信做什么?
阮轻心里紧了下,拉开门,披着长发,清澈双眼注视着阿晋,片刻后嘴角扬了下,道:“老阁主知道我与星照门断绝了关系,他收起星照门给我信,也是情理之中,此事你别外传。”
阿晋紧张地点了下头,呆呆地看着阮轻,又咽了下口水说:“那……那我先下去了。”
阮轻淡淡说:“你去吧,少主回来了,再通知我。”
合上门,双双摇着花瓣,困惑地说:“老阁主到底想干嘛?”
“老阁主是个明白人,”阮轻将打开窗户,让双双沐浴着清晨阳光,温声说,“他若不想让我看到信,那信上内容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事。”
双双有些费解,想了想问:“小主,你为什么这么信任蓬莱阁人?”
“也不是信任,”阮轻望着窗外海浪,望着远处高高礁石和瞭望台,淡然说,“蓬莱阁日复一日看守东海,他们身上肩负着中原大陆万千生灵生命,心怀苍生之人,怎么会害我?”
双双懵懵懂懂,两朵硕大黑莲花一会儿歪到左边,一会儿歪到右边。
这一夜海上刮起了狂风,阮轻睡得颇不安宁,仿佛身处浮萍之上,在海浪中疯狂地颠簸,骤雨袭来,整个世界都是风声、雨声,偶尔惊雷振聋发聩,海面被闪电倏然点亮,屋外“砰砰砰”地响着,也不知哪间屋子窗门没关好,震得人心慌意乱。
阮轻提着灯,趿着木屐出门,双双在角落里瑟缩着说:“小主,你别走,我害怕。”
阮轻便将她从水里捞出来,暂且放在怀里,提着灯往外走。
“砰砰砰——”
撞击声越来越响,像是海底无数阴魂冲击而来,阮轻不由地放慢了脚步,得找到了那扇未合上窗,她松了口气,将窗户锁好,忽听到一阵细碎声音,“叮铃铃”地响着……
像是什么金属链子,拖在地上发出声音。
阮轻脸色煞白,缓慢地扭过头去,借着手里黯淡灯光,看到一个黑影从走廊上一晃而过!
阮轻像撞鬼了一样,浑身血液都炸了,提着灯,在走廊上蹬蹬地跑了起来,木屐踩在湿滑木地板上,几次差点滑倒,逃命似撞开卧房门,冲了进去!
紫电如巨龙爬上空中,一瞬间点亮了整个屋子。
一个高大人影蓦地出现,面前现出一张惨白脸,阮轻手里灯掉在地上,尖叫一声,声音立刻被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