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待落,他身形已然飞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瞬间跨越了数百米,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幽都皇城城头。
白衣黑袍交叠在一起,晏危楼左手揽着怀中之人,右手并指成刀,凌空劈落。
他五指莹润如玉石,也仿佛带上了玉石般的冷硬,手刀斩落的瞬间,空气像是一张薄纸被刀光劈开。
看似朴实无华的一招,却快到让人目不暇接,带着无比果断的决意与杀伐之气。而被作为目标的大幽皇帝犹如一只受惊的豹子,只觉全身毛发都在一瞬间乍起,被覆顶的危机感淹没。
他的视线之中只剩下这一抹虚幻的刀光,仿佛天地混元都要被斩作两半。其中蕴含的武道意志简直高到没边了。
难以形容那一瞬间寒毛乍起的惊悚感。
死亡的预感让他的瞳孔几乎要缩成针尖大小。好在危机关头,旁边的青衣老道低吼一声,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将动弹不得的大幽皇帝生生撞开了。
血肉横飞,一条左臂连同小半边身体一起被斩飞了出去,露出其内森森白骨与破碎的内脏。青衣老道扑倒在地,身体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最终头颅一歪,失去了气息。
浓烈的血腥味在城头上蔓延开来。
“国师——!”
被他先一步扑到地上的大幽皇帝这才从方才那无限接近死亡的窒息中惊醒,发出一声悲怆至极的呼喊。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扶着溅满鲜血的城墙站了起来,看向晏危楼。
“……你、该、死——”
他猛然跃上半空,向晏危楼扑来。
吼!
皇城之下再度响起惊天动地的震动,无数琉璃砖瓦摔成粉碎,那张牙舞爪的虚幻龙影摇头摆尾,身形灵活地转了半圈,骤然冲入大幽皇帝身上,化作一道漆黑玄光将身在半空中的他包裹起来。
一面玄色烫金的外袍披在他身上,漆黑龙影从背后盘绕至胸前,一双金灿灿的龙瞳于皇帝肩头睁开,凛然不可逼视的威压一并压向晏危楼。
大幽皇帝周身气息一瞬间暴涨,几乎跨入了天人领域,左手自袖中探出,五指箕张,恍惚间似有一只金灿灿的巨大龙爪从天而降,带着撕山碎岳的气势,狠狠向着晏危楼抓来。
而他右手则是向着旁边一招,还未完全祭炼成功的朝暮神剑轻吟一声,徐徐落在他手中,顺着他扑出去的冲势,一抹锋利剑芒自上而下斜斩而出。
锵!
晏危楼虽然抱着一个人,身形却没有丝毫滞涩。
他脚步一错,袍角在半空中旋过一抹优美弧度,便带着晏危楼向一边闪开来。随即肩膀微微一低,与那袭来的巨大龙爪险之又险擦过。
趁着龙爪从肩头掠过之时,他手腕翻转,掌心在刀鞘上一拍。
悬于腰间的漆黑刀鞘顿时一震,一柄狭长锋利的长刀脱鞘飞出,在半空中被晏危楼握住,顺着右臂后折,那锋利绝伦的刀刃便紧贴他的脊背突然刺出,自下而上一撩,斩在龙爪之上。
刀芒如闪电,只能看见一道白线。
嗤!一道血线从龙爪上浮出,准确无比地将四个爪子齐齐剁了下来。
但朝暮剑的剑锋已经迎面而来,冰冷的剑芒几乎触及晏危楼的面门,他瞳孔中也倒映着那一抹耀目的剑光!
还未等他出手,一直安静待在他怀中的宿星寒突然微微侧过脸,那双冰雪般剔透的眸子看向迎面而来的剑光。
随即,他伸出了手。
锵!
那锋锐至极的剑锋居然被他徒手挡住,似乎朝暮神剑本就对他身上的气息有着天然的好感。
宿星寒喉间溢出一声克制不住的痛吟,随后吐出一口血来,鲜血落到剑锋之上,同时,一道流转着本源气的无形气息顺着他指尖迸射而出。
无形的本源气牵动着鲜血,如藤蔓般在剑身上疯狂蔓延,交织出一连串错落复杂的神秘纹路。
剑身突然在半空中开始剧烈地摇晃,剑气四处飞溅,无形的风暴在四周蔓延,似乎整柄神剑都陷入了某种疯狂暴走的状态,哪怕是本该拥有着控制权的大幽皇帝,也无法再继续操控它了,反倒是因为想要用手段强行控制,导致神剑反击,被一道锋锐的剑气所斩伤!
两边几乎同时飞退出去。伴随着震耳轰鸣,就见那座本已半毁的宫城,彻底被突然暴走的剑气风暴搅成了一片废墟。
幽帝又惊又怒:“你做了什么?”
“咳咳,是你提醒我的……”
宿星寒声音有些虚弱,目光却异常明亮,清湛湛如天山之水。
“——既然朝暮剑可以影响我,我也能反过来影响它。”
尽管因为时间尚短,他琢磨不出什么精妙的法子,但破坏总比控制容易。无法像幽帝这样操控朝暮神剑,那就直接搞破坏,让幽帝也没办法操控它。
说着,宿星寒抬起头来,冲晏危楼一笑:“我已经弄清楚了,只要朝暮神剑没有事,我也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危。”
……所以,不必顾忌我。去做你想做的吧。
他的双眸太过澄净,似乎所有想表达的意思都写在了这双眸子里。
晏危楼回以一笑:“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