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并不想要与他继续交谈。
他薄唇微抿,将心下的话给压了回去。
谢伏危回万剑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垂头丧气又失魂落魄,远远瞧着就没什么精神。
“伏危,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今日在各峰找了你一天都没瞧见你的影子……”
琳琅一见到谢伏危的身影连忙上前,话刚说了一半,看到他手上沾染的血迹瞳孔一缩。
“血?你受伤了吗?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师姐,我没受伤。”
青年声音很低,好似雾水打湿了布料,闷闷得教人透不过气。
“我今日去了剑冢,我只是想引师妹择剑的。我怕她被剑气伤到了……”
“可是最后伤到她的不是剑冢里的剑气,而是我。”
“你,你的意思是说这血不是你的,是苏师妹的?”
谢伏危睫羽染上了湿润,此时月色很凉,将他的影子也拉得老长。
“要是当时我没收住剑的话,我,我可能真的会杀了她。”
一想到这里,谢伏危就觉得自己眼前又是一片殷红血迹。
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喘息不上来。
琳琅眼眸沉了几分,她听着谢伏危说话三两句都离不开苏灵,心下很不是滋味。
她勉强勾起了一抹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但是最后苏师妹不是没事吗?况且你也不是故意的,你也只是好意,你不要自责。只要你之后好好与她道歉,她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原谅你的。”
谢伏危意识还恍惚着,听到琳琅这话后眼眸动了下,怔然地看向了对方。
“真的吗?她真的会原谅我吗?”
“真的。”
琳琅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去暖暖他冰凉的双手,结果在刚碰触到指尖的时候,谢伏危猛得意识到了什么。
他往后退了一步,与琳琅保持着距离。
“抱歉师姐,我刚才脑子太乱了。我,我已经没事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见着谢伏危避讳自己的模样。
琳琅觉得对方刺的那一剑刺在的是她心头,而不是苏灵身上。
疼得难以呼吸。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去主阁,我犯了错,我得受罚。”
“受什么罚?你又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把这件事与宗主说了,那就是伤害同门,是得请九思的!”
一提到九思,琳琅脸色苍白了一分。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九思是神武,专门用来审讯责罚犯了重罪的弟子。
她虽然没有受过,可她曾见人受过。
当时宗门有一个师兄因为一己贪欲偷了宗门神兵,最后被捉了回来。
审讯责罚的时候就是请的神武九思。
若问心只是问,心中有愧有悔之人才会受这一剑诛心。
可九思不同,一旦请出它便得受够九九八十一道神鞭,每一鞭的力道都是足以将修者神魂打散的程度。
“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伤了她。”
“我罪不可赦,我胆大包天。”
谢伏危知道苏灵不会因为自己伤了她的这一剑来还刺他一剑,可她不报复回来不代表他能够饶恕自己。
他之所以请九思,不为别的,只为让自己心安。
这个时候琳琅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掌戒长老为何这么晚还来万剑峰,原来是为了请九思。
她脸色很难看,一半是因为谢伏危如此珍视苏灵,另一半则是因为他这般不要命地折磨自己。
“谢伏危,你不许去!你要是认了这罪责,你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然而琳琅根本拦不住谢伏危,她想要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袖,青年侧身避开了。
他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琳琅一眼,最后抿着薄唇推门入了主阁。
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
为了一个甘愿问心断念的人受这种酷刑值得吗!她就这么好,这么让你念念不忘?!
琳琅红着眼眶一直流着眼泪,她心中那团妒火从最开始的一星半点,隐隐有燎原之势。
她咬着下嘴唇将那翻涌的情绪压下。
九思是一条神鞭,受刑者修为越高,落下的威力也就越大。
谢伏危前几日刚受了问剑诛心,伤都还没好透哪里受得住这八十一道鞭子。
想到这里琳琅深吸了一口气,迎着夜色如水,苍白着脸色御剑往小南峰方向过去。
……
掌戒长老刚走,后脚谢伏危就推门进来了。
谢伏危原以为沉晦在得知了自己用不知春伤了苏灵后会勃然大怒,不说立刻惩罚他,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不想他一进来沉晦只是掀了下眼皮,模样无悲无喜,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师父,弟子前来领罚。”
青年挺直着背脊跪在沉晦面前,鸦色的长发披散着,在那藏青色的衣衫上宛若丹青水墨,说不出的静默好看。
只是这样一副美好画面,却没有让沉晦有丝毫怜爱。
“足足八十一道神鞭。谢伏危,你受得起吗?”
谢伏危自然知道神武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