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昭告她与魔族勾连,天雷加身,罚其入诛邪塔百年,自此再无音讯。
他曾上九重天玉朝宫问询过,宫中仙神只道诛邪塔中早无她踪迹,至于去了何处,他们也不知。
而今,她是终于回来了?
阿离……
如果是她,这三日,的确是他欠她的。
司泽垂下眼,四周一片静寂,他只觉心中荒芜。
他这一生最对不住的人,便是她。
日升月落,三日之期顷刻便至。
苍穹殿内,姬扶夜放下陨铁剑,汗湿重衣。离央要他练剑,于是姬扶夜这三日便没能歇过一刻。
这就是嘴贱的代价啊,姬扶夜暗叹。
抬头看着窗外天色,离央淡淡道:“三日已到。”
原来三天三夜,也并不是很长。
只是那时候的她,当真觉得自己等了很久。
离央拂手,从姬扶夜纳戒之中拎出一条小蛇。
司昀被关了三日,不见萎靡,反而活蹦乱跳,一出纳戒便叫嚣道:“快放开本皇子,否则等我阿爹阿娘来了,一定叫你们都死无全尸!”
他实在很吵,离央扬手,将他扔给姬扶夜。
落在姬扶夜手中时,司昀还在拼命挣扎,甚至打算挥起尾巴抽他的脸。
姬扶夜眼神微冷,指尖准确无误地按在小龙逆鳞上,司昀顿时觉浑身一寒,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时安静如鸡。
“尊上,我将他们打发了?”
离央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情绪淡淡。
走出殿外,姬扶夜将手中小龙向前一扔,司泽一惊,连忙抬手接住。
司昀落在父亲怀里,可怜巴巴地道:“阿爹,他们欺负我,把我一直关在黑屋子里,你一定要帮我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司泽却无心安抚他,抬眼看向姬扶夜:“殿中,可是故人……”
姬扶夜并不想理会他,冷淡道:“龙君既然已经父子团聚,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她不想见我是么?”司泽苦笑一声,也对,当日闹得那样难看,她又如何还会愿意见自己。
“请你帮我转告,当日所为,是我对她不住。”司泽的声音有些低哑,“若是可以,我想当面对她道一声抱歉。”
“倘若,她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尽力为之。”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司泽还是忍不住最后向殿内望了一眼,他闭了闭眼,揽住幼子,化作龙形消失在原地。
姬扶夜默然一瞬,回到殿中,离央神情一如他离开之时,不知有没有听到司泽所说的话。
“尊上,观龙君方才言行,当年之事,似乎别有隐情?”姬扶夜犹豫道。
难道当年之事,并不像余禄口中所说?
“我知。”
离央的答案出乎姬扶夜的意料。
“什么?”他有几分茫然地看着她。
两千余年前,六界安定,魔君与司泽的父亲性情相投,私交甚好。
司泽出生之时,魔君前往龙宫赴宴,酒过三巡,恰好听人来报自己有女儿出生,醉醺醺的龙君便道,不如将你的女儿许配给我家小儿,你我做个儿女亲家如何?
魔君当即应下,这便有了司泽和离央的婚约。
谁也不曾想到,之后百年间魔君野心渐生,竟起了攻破九重天,一统六界的念头。而身为魔君挚友,司泽的父亲甚至比魔君自己更先察觉到这一点。
他并不愿见魔君成功,魔族一统六界,对于龙族显然是弊大于利。魔族若是当真灭了神族,焉知届时龙族会不会直接沦为其附庸。
神魔成犄角之势,相互制衡,对实力略弱一筹的龙族来说才是最好的局面。
但六界皆知魔君和龙君交好,两人儿女甚至不日要成婚,日后魔族起兵,即便龙族投向神族,又何足信?
因此离央和司泽的婚约绝不能成。
甚至借此,若能让魔族与龙族顺理成章地交恶便再好不过。
为了这个缘故,才有了离央三百岁成年礼那日,龙族大张旗鼓来退婚的场面。
自始至终,赤狐暮裳就只是司泽用来退婚的一个借口。
看在六界众人眼中,是他沉迷暮裳美色,不愿与离央完婚,甚至瞒过父亲,特意在离央成年礼那日前去退婚,让事情无可挽回。
魔君心中不是没有怀疑,但一切看上去全是司泽年轻气盛,为狐妖容颜所惑,才酿成那般局面。龙君亲自上门请罪,但当日魔君丢了那样大的脸,自没有可能轻易揭过此事。
龙族和魔族因此生了嫌隙,不再往来。
及至魔族起兵,龙族毫不犹豫地投向神族一方,也是理所当然。
天下少有人知,其实整件事,从一开始,都不过是一场精心谋算。
在父亲察觉魔君的野心之前,司泽一直以为,离央会是他未来的妻子。近两百年的相处,司泽对离央,也不是没有真心。
只是这些许微薄的真心,抵不过龙族命运,抵不过他身为龙族少君的责任。
这是离央在无尽深渊中才慢慢想明白的事。
神魔大战之后,魔族元气大伤,为防神族一家独大,龙族又计划与魔族修好。司泽娶魔族七公主天尧